三日后,苗氏早已康复,却没有等到喜酒。
夜里,外面一阵骚乱,苗氏三人听得心惊胆战。
第二日,二当家的扶着额头由一个女侍卫搀扶着进了苗氏的屋子。
跌坐在长凳上,二当家对苗氏招招手:“来来来,清河府首善、首富,江大夫人,咱们聊聊。”
苗氏依言坐了过去,发现二当家的似乎是宿醉,面色苍白,眼神还有些涣散。
“二当家还好吧。”苗氏问道。
二当家冷笑一声:“没吃到喜酒,今日还敢这么问?”
苗氏哑然。
“好了,说正事儿。”二当家闭了闭眼,再睁开已经是目光平静,偶现精光了。“本来依着昨日的情况,你们一时半会儿是走不了的。可是呢,我派人打听你江大夫人的为人去了,我可是听说越是富裕的人越是心狠,所以呢,听到你清河府首善的名头,我特意找人核实了一下。不用去清河府,我们寨子里就有那年的流民。你的事情,嗯,属实,是个真善人。所以我跟我弟弟……就是三当家的商量过了,你们只要给个三千两银子就行了,全员放行,额,除了他!”
苗氏一听,这个要价真不高,以她自己的身家来说,还以为对方至少会要几十万两呢。
正要点头,对方却突然取出来一个东西放在桌上:“前提是,你给我解释一下这个东西的来历!”
桌面上赫然是那半枚银锁!
苗氏一见这个东西,瞳孔一阵收缩。她抑制自己的情绪,问道:“这枚银锁怎么了?”
带来的包裹行礼自然从遭遇山贼的那一刻就被收走了,苗氏也没想着他们还会还给自己什么。可是包裹里值钱的首饰多了去了,便是丫环们头上的随便一件首饰都比这个值钱,对方却单单把这个残缺的银锁取出来过问,明显是见过这个银锁。
这一个认知让苗氏激动不已。
二当家的耸耸肩,道:“这么一枚破锁跟你江大夫人的身价不相称啊,所以想问问是不是有什么故事?或者,这是个什么信物,对你来说重要不重要?”
苗氏听对方称之为破锁,心中便凉了一 ·············半,兴许对方并不认识这个银锁,或者说即便认识也不知道或者不认为它很重要。
苗氏思量着,这毕竟是个机会,兴许就有了消息呢,便道:“这是受人所托,寻找失散亲人的信物。”
二当家的听了便道:“难怪这么破了还留着。”
说罢,便把银锁扔在了桌子上。
“你们需要选个人下山去取银子,我们要现银,不要银票。”
“那就江永吧。”
“好,银子到手你们就可以下山了。”二当家的很干脆的离去。
苗氏深深的呼了一口气,伸手拿过半枚银锁,揣进怀里。
江永被蒙着眼睛放下山去,不过半日便筹集了三千两银子,雇了马车上了山,同样又被蒙着眼睛带到了寨子里。
二当家的看到银子心花怒放,尤其江永很是上道,还买了许多烧鸡酱牛肉和美酒送上来,满满一车的物资让二当家的频频点头,很痛快的当场放了人。
镖局的镖师很不好意思,见到苗氏很是一番请罪,说因为自己镖局的镖师造成了这场劫难,他们已经商量好了,这趟镖不要银子了,他们会一直护送苗氏出了蜀地。
苗氏并没有为难他们,也知道走镖不易,也没说什么,决定离开了蜀地在给些辛苦钱。不过对于那位镖师的去向,苗氏还是关心的问了一句。
“唉!兴许是命吧,他本来就是山贼,受了我们总镖头的救命之恩这才改邪归正当了镖师,谁知前段时间遇到了二当家,二当家当年就对他有意,想让他重新回到她身边。这不他觉得自己还没报完恩,就不同意。”
镖头叹息着,道:“这次他虽然顶住了二当家的压力,可是想要回到镖局也不太可能了,谁会雇佣一个跟山贼有牵扯的镖师啊!”
苗氏听了也惋惜不已,不过自己帮不上忙,所以跟二当家的告别了,便下山了。
兴许是那位镖师的原因,兴许是苗氏首善的名头,兴许是江永会来事儿的缘故,苗氏她们虽然仍然被蒙着眼睛送下了山,但是山贼们撤走后,一干人等清点物品,发现除了极少数现银和点心等,剩余财物竟全数归还了。
双喜最是心疼苗氏那一匣子首饰,如今见只少了不太贵重的几样,便高兴的抱着匣子不放。
后来直到离开蜀地,都算是一帆风顺了,除了中间遇到几天连阴雨耽搁了几日,离开蜀地已经是十天后了。
苗氏看着前面清河府的界碑叹息道:“本想节省些时间才抄近道,没想到这一来二去的,跟绕道也没什么差别。”
二管家江永则是暗自抹了把额头冷汗,心想总算是把东家安全的带回来了!
至于从济城雇佣的那伙镖师,虽然都执意不要报酬,但苗氏还是给了他们。用苗氏的话说,大家都是受了连累的,况且镖师过的就是刀口舔血的日子,能全身而退也有他们的功劳。大家也算是生死与共过了,就别客气了。
一众镖师便连连谢过苗氏,苗氏想着将来还需在济城发展,便道:“将来兴许还有用得着各位的地方,届时还请各位帮忙呢。”
众位汉子便拍着胸脯保证会万死不辞。
从蜀地进入清河府,要回江家还需一两日的路程,苗氏想着大伙儿都算受惊了,便吩咐江永:“在附近找家好点的客栈歇息一晚吧,让大伙放松放松。
江永便找了江家的一处产业住下,吩咐护卫们大伙今日不用值夜,尽情休息。
毕竟是自家产业,掌柜的特意安排了几个伙计晚上守夜,自己想要去苗氏跟前露个脸儿,可惜苗氏当真没心情,便让江永打发走了。即便如此,掌柜的也心满意足了,毕竟二管家江永可是专门替夫人打理嫁妆的总管,那也是妥妥的实权人物!
夜里江永叫了酒席,犒劳大家,几个护卫以前还没遇到过劫匪山贼,这次着实不算太平,个个心里都有些异样,趁着喝了酒大家互相交流下,发现不是只有自己有点怂,这才放开了心胸,喝了个酩酊大醉,算是解开了心结。
次日日上三竿才出发,江永昨日也喝了些酒,心中却是发誓在不能让东家从蜀地经过了。
苗氏倒是没有什么害怕的,兴许刚被劫持的时候有些惊慌,可随后就生病了,倒没顾得上去害怕。
经过这次事件,莲月算是正式成了苗氏的心腹班底。
不过苗氏不知道的是,蜀地的大大小小的山寨最近遭受了比较猛烈的围剿,许多经年的老山寨都元气大伤,他们被掳走的那处山寨也不能幸免,索性山寨人少,消息灵通,官兵基本上围剿了一空空的山寨,损失不大。但是看着自己的山头自己辛辛苦苦建造的寨子被一把火烧光了,二当家和三当家的伫立在远处山头上,脸色一片阴沉。
人马虽在,但是基地却没有了。
“该怎么跟爹交代!”二当家的愁眉苦脸,“爹不过才离开个把月,咱们就把寨子给丢了。”
年轻人也是三当家的劝慰道:“姐姐不要担心,这件事情很蹊跷,不光是咱们,全蜀地的寨子都遭了殃,也不知那狗官怎么就得了失心疯,听说连常年孝敬他的红光寨都战死了两个当家的,咱们保住了大伙,爹不会怪罪的。”
二当家的咬牙切齿:“那狗官,不知能不能等到我等寻过去,我看满蜀地的好汉都在盯着他的脖子!”
三当家的叹息道:“我听说,这次‘剿匪’是从京城传来的命令。所以那狗官才这般大动干戈,只是不知道京城怎么突然注意到了我们这些人,莫不是哪个倒霉催的谁绑了不该绑的人?”
不得不说,自幼爱读书,头脑聪明又喜欢四处结交的三当家的猜到了真相。
可是直到多年后,这孩子才知道自己这方就是那倒霉催的山贼!
不过此时他正百思不得其解,问道:“爹说什么时候回来了没有?”
二当家撇撇嘴:“娘这次非要去清河府逛逛,爹只能陪着,这一来二去的,少说得三个月,就算是得到了消息,怕是也不会回来太早,咱们回老宅去吧。”
三当家的叹气道:“虽然是咱们的亲娘,可是爹也太宠着她了!哪里像是寨主夫人,整个就是一只知道享受的官太太!”
二当家的道:“我咋就遇不上一个爹那样疼媳妇的男人呢!”
三当家的真想说你永远学不来娘的柔和嗲,想了想为了自己的小命,缄口了。
这次轰轰烈烈的剿匪运动的始作俑者,苗氏已经回到了江家。
在家的众人都来门口迎接苗氏。
江海中率领几个弟弟在大门处迎候,接了苗氏的马车下来,便迎进了院子,问候几句就赶紧让苗氏等人上了轿子,进了内院的大门又是乔氏和江云屏领着众多女眷迎着。
苗氏先去福禄堂给公婆请安,才回了自己的萱草堂。
刚刚洗漱完了坐下,苗氏就吩咐:“去把大奶奶和大娘子请来。”
其实二人已经在厢房候着了,立刻就进了正房。
“母亲一路辛苦了。”二人进来就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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