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铃可不敢再相信苗氏了,尽管苗氏拍着胸脯保证,她还是在去送信的时候去隔壁叫醒了双喜,让她盯着点苗氏,别再乱跑了。
双喜很认真的搬了把椅子放在厢房门口,直直的盯着苗氏。
苗氏苦笑不得,心想自己就任性这么一回,值当这么不信任自己么。
虽然人家可能早就不在亭子里了,但是苗氏还是让夜铃把信送到亭子里,她觉得既然上面都是岛主的地盘儿了,那么信应该能送到雍亲王本人手中吧。
所以她的信封上写的是岛主收。
当然信中也不能明确的写出来雍亲王的真实身份,万一这封信不会直接到了他手中呢,苗氏还没有那么白痴。
在信中她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讲述了圣上的性格和宏图大志,还说作为长辈的应该支持年轻人的想法,扩展家族事业版图,同心协力一致对外,又说了人不能做无根浮萍,需要落叶归根,在自己尚且光鲜亮丽的时候回乡,更体面。
反正是一封信,有没有挑明身份,苗氏就想怎么劝就怎么劝呗。
她觉得遇到了却不帮忙,有点对不起她和倪垣那有点暧昧的友情。但她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毕竟对雍亲王实在不熟悉,不知道什么话什么条件会打动他。
只不过苗氏仍然有些惴惴的,反正成不成的,别起了反作用就好。
解决了这件事情,苗氏早上吃了早点很轻松的上了船,从这个岛屿出航后,才算是真正的进入了外海,此后便是孤独的航行了,这座岛屿因为是进入外海之前的最后一个在航线上的岛屿,所以停留的时间比较长。在这之前近海的那些岛屿都是上去卸了货再装了货,最多半日就起航的,尽管如此,在近海的这些岛屿上也耽搁了很久。
进入了外海,才会知道大海是多么的不可预测,苗氏就亲身经历了巨大的海浪,把这几层楼高的大船高高的顶起来,再随着海浪的落下而倏然下落,那种忽上忽下的偶尔失重的感觉令苗氏都有些晕船。
双喜已经吐了两回,可是她年纪小,很快就适应了,主要是很害怕,大船都摇摇晃晃的,小船不知道会怎么样。
其实随着船队的小船也有当初苗氏进京的时候租赁的船那么大,两层的船舱,夹板也很大,其中一艘还是货船,可是在海上,这些船却显得那么渺小,那么不由自主,随着海浪沉沉浮浮,上上下下。
遇到风暴的时候,大船尚且不能确保安全,苗氏在船舱里,跟大家说拿绳子把自己绑在柱子上,但是自己握着绳子,以便落水的时候能够很快松开,如今是为了不被摇晃的船舱给甩出去。
一开始大家都不知道屋子里准备了许多葫芦是什么意思,后来苗氏见这种天气,便让大家每人绑了两个空葫芦在身上,说即便被打下水里,也因为葫芦里的空气而迅速的浮上来。
后来这个方法给传开了,葫芦等能空心的能浮上水面的东西迅速被搜刮干净。
经过几天的风雨,海面终于平静下来,众人都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毕竟过后清点损失,有一艘小船失踪了,苗氏的两艘船倒是都在,可是伙计也掉了海里一个,早已经不知去向。
即便如今阳光明媚,海上的风景宜人,船队的气氛依然有些压抑。
尽管出海的时候谁都知道不会一帆风顺,可谁都不愿意去接受人员的损失。生命在大海中显得微不足道,可是他们的生命都是在众人身边悄然消失掉的,这让很多人都觉得心里难受不已。
能够选择出海的人,除了具有冒险精神和开拓精神为此愿意舍身的,就是生活所迫不得已的。
不论是哪一种,没有人想死。
船队给死去的伙伴们哀悼了三天,就恢复了精神。毕竟踏上这个船队,就应该做好这个心理准备。
在航行到三个半月的时候,苗氏听说顺利的话还有一个月就到达目的地了。先前那场风暴让她们的航线偏离了许多,花费了好几天才回到正确的航道上。
想着这个时候了,江河中也不能掉头返航了,于是苗氏让双喜去请。
江河中还挺纳闷儿,这个母亲的朋友自己从未见过更从未听说过,原本以为是京城认识的,不便打听,想着开始上船的时候虽然说了身体不适,可这么久了也该康复了吧,谁知道几个月来人家就是避而不见。眼看着行程即将接近终点,对方突然让双喜过来邀请。
江河中很是很给苗氏面子的,于是换了身衣服就来了这边的船舱。
厢房里,江河中发现那位神秘的黄老爷的夫人正站在一旁,看自己进来也只是点点头并不招呼。
双喜倒是很热情,道:“二爷请坐。”
还给上了茶,江河中皱着眉头坐下,碍于有外人在场,他也不好跟双喜打听,便耐着性子等待屏风后面的黄老爷。
苗氏换了女装转出来的时候,江河中一时没看清人,只见出来一个夫人,还拧了下眉头,仔细一看是自家母亲,一口茶水喷出来,整个人就从凳子上跌坐在地上!
“母……母亲!”可怜的江河中三十多岁的人了,差点给吓蒙了。
“快起来,坐下,怎么这点承受能力都没有!”苗氏还调侃他。
江河中扶着凳子站起来,兀自不敢相信,他看看苗氏,摸摸自己的额头,半点儿不发烧,产生不了幻觉。
“哎呦!母亲呐!”江河中扑通就跪下了:“您这是唱哪一出啊!”
想起了前些日子的风暴,江河中冷汗琳琳!这要是苗氏在自己的船队出个好歹,自己这辈子也别想着洗白自己叛家的罪名了,直接可以以死谢罪了!
夜铃看着心有戚戚焉,才跟了苗氏不久,自己就被诓上船,一个不错眼儿就跑没影儿了,这么不靠谱的妇人,坑一坑自己的儿子显然也不是什么出人意料的事情。
出人意料的是她坑儿子的套路,能不能别这么捎带脚的把周围人都坑了!
苗氏哈哈大笑,让江河中喝茶压惊。
夜铃很有眼色的去了隔壁厢房。
“母亲,您怎么能以身犯险呢!”江河中都快哭出来的。正如苗氏所料,这个时候也不能返程,而自己的船队藏了这么大一尊佛自己居然不知道!
苗氏才不管这些,让江河中恢复了正常,才沟通道:“母亲知道给你带来麻烦了,可是母亲想着你一向有主见,又靠得住,跟着你绝对不会有问题!这不是顺顺当当的过来了么!”
江河中胯下肩膀,九死一生诶,叫顺顺当当吗?
“母亲不信任儿子吗?为什么非得走这一趟!”
苗氏不自在的挪了挪身子,双喜偷笑,爆料道:“哪有,夫人这是出来躲着了。”
江河中纳闷儿,没听说江家或者苗家被为难了啊,母亲躲谁来着?
苗氏瞪了双喜一眼,道:“就你话多。”
“也没什么,就是有些事情想不通透,在清河府也好在京城也好,都没办法抛开一切的思考,这不就想着出海来散散心么,想着天地广阔,大海无边,兴许能把我这点小幽怨给洗刷没了。”
江河中思考了下,问道:“母亲若是想散心,在近海的一些岛屿多好,何必千里迢迢来冒险!”
“河中啊,母亲这次瞒着你上了船,一是怕你和家里人阻拦,二是的确有计划需要亲自来实施。”
江河中叹口气,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在计较当初也没什么用,于是从苗氏房间里出去回到了自己的船舱的时候,脸都是黑的,吓得全船的手下战战兢兢的。然后江河中在房间里用枕头打自己的脑袋!
然后他清醒了些,把双喜叫来骂了一顿,苗氏他不敢说半个字,就埋怨双喜跟着胡闹,也不说早点把苗氏的身份透露给自己,造成现在这种进退两难得局面。
双喜却破天荒的没有辩解。她垂首站在那里任凭江河中发火,静静的听着,直到江河中全部说完了,她才抬起头,脸上的表情很是忧伤。
“夫人这几年心里很苦!”她说:“心里惦记着二爷您的安危,又操心着家里的大大小小。二爷您一年才见夫人几面,其他人也是匆匆忙忙的,有什么事情都是夫人出面,可是你们谁都不了解夫人心里的苦。她也想有自己的生活,想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她这些年来都为几个子女活着了,没有机会为自己想想。”
双喜心想,好不容易有了点眉目可以为自己而活,却被无情的斩断了,这话,却是不能说的。
江河中愣了,他忽然想起来三姨娘捉奸那日,二叔所说的话。
难道父亲真的打算让母亲改嫁?
他竟然真的不在意?
可是,母亲是个寡妇啊,五十多岁的寡妇啊,她身为九个子女的母亲,父亲居然会想到让母亲改嫁!
父亲究竟是怎么想的,还是说母亲那个时候就露出了什么端倪……
不,不对,母亲的清白是不容置喙的,而且父亲去世这些年了,要是真有什么事,母亲早就跑了,还会等到现在为一大家子人操碎了心!
直觉上,江河中不愿意相信,可是,江云屏的事情不由自主的出现在他的脑海,他可没忘记当初苗氏可是话里话外的支持江云屏改嫁并且大胆的将目标锁定在曹格身上的!
(我以为我上传了这一章,看不到,才发现我还没写这一章,赶紧补……好在赶上了今天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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