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熙正带着江云灵母子过来的时候,算是第一个到的。江云灵带着孩子去了后院,张熙正在下人的引导下去了临水阁。
临水阁是两个水上阁楼,南面是两层楼的阁楼,和靠北面的水榭用一座木桥相连,北面的是一层,十分宽敞。当初苗氏就是在这里给楚颜一条出路的。
江行中和知白正在指挥丫环们调整位置摆设,见张熙正进来,江行中让知白自己指挥,他拉着张熙正去了后面的水榭,两个人坐下后,江行中一本正经的对张熙正说:“稍后客人们回来,我先给二姐夫交个底,主宾是太子殿下,然后是我的老师木翰林,还有师伯白帝师。”
张熙正惊讶的长大了嘴:“这,太子殿下也来?这……我在合适吗?”
“往远了说,那是将来我们要辅佐的天子,往近了说,那是秋堂姐的夫君,算是亲戚吧。二姐夫不要有压力,正常发挥就好。”
张熙正震撼不已,那可是太子,不是什么人都能请得动的。
“还有,”江行中见他被太子给震慑到了,所以给他提个醒,“我老师木翰林虽然不会再收徒弟了,可是师伯还没有亲传弟子,他老人家喜欢务实、勤恳、能吃苦的学生,现在还没找到!”
张熙正点点头,“哦”了一声。
随即他反应过来,看着江行中,不太确定的问:“你的意思是?”
“师伯想找个关门弟子,可是不太好找。所以我想二姐夫要不要试试,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缘分。我这次提供一个场所一个机会,有没有师徒缘分,就看你们的了。”
张熙正脸上火辣辣的,又是感激又是惭愧,他也认为这是江行中在帮衬自己。
江行中却道:“换做别人,没有那个实力,我是不敢介绍给师伯的,怕他骂我。但是二姐夫,你有毅力有雄心,而且你忍耐力超强,观察入微,比我们常年念书的人多了很多的见识,这些正是师伯比较看重的特点,所以,你要拿出自信来。我不会帮你说话,你如果能凭借自己的能力获得师伯的认可,那么今日我的心血也就不算白费了。”
张熙正激动的站起来,对着江行中就是一揖:“不论成败,单凭你这份心思,我感激不尽!”
江行中站起来回了礼,道:“我给你讲讲师伯的事迹和生平,你自己判断。”
说着他把白晃帝师的所作所为和生平都讲给张熙正听,还有这几年相处下来的观察结果等等。
正说着,丫环过来请人:“四爷,二姑爷,白帝师和木翰林到了。”
虽然已经是正月了,可是这几天天气还是有些寒冷,木翰林和白帝师自然乘坐江家改良的马车,话说这几年他们已经习惯了被这样无微不至的关照着,而江行中也让他们不要客气,就凭他们的学识和地位,凭他们的年纪和对大展国的贡献,这点儿享受还是理所应当的。
江行中的话一向很有说服力,两个老头子高高兴兴的给捧着、惯着,当真不再吃苦了。
随他们一起来的还有曹格,江行中见到曹格眯了一下眼睛。
他给两个老师师伯行礼后,跟曹格见礼:“师兄。”
曹格笑呵呵的:“正好在门口捧上了老师他们,就一道进来了。”
几个人进了临水阁,里面在没个座位跟前都摆了小火炉,两个老头子的座位自然是舒适的垫子加手炉。木翰林就感慨:“还是江家的下人伶俐,最会照顾人。”
白帝师翻了个白眼儿:“那是有人调教的好。”
江行中给两人引荐了张熙正,张熙正倒是不卑不亢,没有过于热切,江行中看了心中暗暗点头,要知道白帝师可是很骄傲的人,回京四五年不曾招收关门弟子,就是宁缺毋滥,多少人仗着身份地位送了自家子侄去,都让白晃帝师一句没有缘分给打发出去了。
凭借当初两箱子手稿的功劳,圣上几乎快给他供起来了,谁敢说白帝师的坏话!抱怨一句都不行!
所以适当的保持尊重就行,不要太过热切。
点心茶水流水般上来,每个人身前的小茶几上的点心都不太一样,木翰林瞧了瞧,扁嘴道:“怎么我们的都不一样!”
知白解释道:“您年纪大了,不能吃太甜的太凉的,尤其是荤的,所以您那里的都是江伯母特意交代厨房做的,开胃,养生?!”
白帝师对吃食不太上心,不过闻言也道:“瞧瞧人家多悉心,你就是口舌欲太强!人家是为了你的健康着想,你却不领情。”
木翰林哼哼两声不多言语了。
曹格则想起了那年的冬天,同样是江家的宴席,可是如今时间不是那个时间,地点也不是那个地点了,而且那个人,也不会出现了。
想着想着,他就把茶水一口饮尽。
当初他想跟江云屏说,让她跟着他一起离开,可是知道了他这个打算,老娘以死相逼,他只好放弃了念头。为了让老娘能够安心休养,这几年他努力的忘却那个身影,忘记那个人,可是,一旦遇到了相似的场景,他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起江云屏。
每个冬天尤其如此。
方想和止梅经常在他身边,他从没有一天忘记过江云屏,可是,老母亲这次的态度异常坚决,深知说就算一辈子不让他成亲也绝对不容许他娶江云屏!
那一刻,他是绝望的,他是愤怒的,可,他也是无奈的。
母亲向来顺着他,可是一旦母亲这么坚决的表明了立场,那么这件事就没有了转圜的余地。
所以,在母亲和江云屏之间,他只能选择放弃感情,保住亲情。
曹格一直认为江行中不知道自己和江云屏的事情,所以对于江行中的邀请并没有任何的猜测。
加上这次请的客人中有木翰林和白帝师,他想着这次怕是连苗氏都见不到。
所以他认为人都到齐了,可是都只是在厅里喝茶聊天,于是悄声问江行中:“还有客人没到么?”
江行中点点头:“还差一位。”
曹格就开始琢磨这个比木翰林两位还要尊贵的客人是谁。
好在过了一会儿,太子就来了,接到通知大家都赶去大门口相迎,却只走了一半,太子就健步走了过来。
“不必多礼,今日算是走亲戚。”
太子态度温和,他很清楚今日江行中邀请他只是捎带的,所以一来就很低调。
要说他为什么知道呢?
因为江行中递帖子的时候直接把日期时间都写了,根本没有实现沟通过他的行程。这几年也逐渐知道江行中的做派,他心想江行中这么费心的举行宴会一定有目的,他便很想来看看。
于是众人入席,太子和两位帝师一桌,江行中陪坐。曹格、知白、张熙正、江流中一桌。
席间,有太子在本来应该很拘谨的,但是这几年太子仍然不断的往东山书院跑,跟他们几个倒是很熟悉,大家也知道太子的性格随和,所以还算自然,只有曹格和张熙正略显拘谨。
酒过三巡,木翰林和白晃帝师在一旁聊的开心,太子便问曹格一些地方上的民情,江行中给知白使了个颜色,知白会意的拉着木翰林和江流中去欣赏窗外的景色。
白帝师嫌窗户边冷,不愿意过去,忽然听到知白他们尖叫,忍不住凑过去看了,见张熙正在有些浮冰的水面上撑着船捞鱼。
江行中解释道:“二姐夫说要给咱们做烤鱼吃,家里没准备,所以他自己动手去了。”
白帝师看了眼,撑船很稳当,找鱼也很有技巧。
他坐回去等着吃鱼。
过了一会儿,张熙正在外面烤好了鱼送进来,苗氏也特别送了梅子酒来,曹格倒是满怀心事,独自回忆去了,知白和江流中两个人看张熙正捞鱼容易,跃跃欲试。
江行中一个没注意,两个人就偷跑出去了。
张熙正手艺不错,白帝师就问:“都说君子远庖厨,你怎么有这等手艺?”
张熙正笑着说:“我娘子怀孕的时候,想吃不一样的鱼,家里厨娘怎么做都不合口味,问过小舅子才知道在娘家吃惯了一种烤鱼,便问了做法,做给她吃。后来就练出来了,出去郊游这门手艺很有用处。”
白帝师呵呵一笑:“你倒是很疼媳妇儿。”
张熙正红了脸,江行中道:“那是我二姐招人疼。”
算是给张熙正解了围。
用了烤鱼,大家开始随意玩,太子跟木翰林下棋,曹格在一旁拨琴,张熙正对着案上摆的花卉指指点点。
白帝师见了问:“你竟喜欢花花草草?”
张熙正笑道:“我娘子喜欢玉兰,我便亲自问了家中花匠,在花园中中了一片,悉心打理,也算有些心得。不过玉兰花太娇贵,随后其他地方便种些容易活的,一日娘子说现摘下来的蔬菜最爽口,我就种了一小片园子,单门种菜。”
“不好好念书竟折腾这些。”白帝师稍微皱眉,而且话中总提到他娘子……
张熙正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纵然学得才高八斗也需要为五斗米折腰,民以食为天嘛!”
白帝师就笑笑不说话。
江行中也不知道张熙正走这条路线是个什么想法,白帝师是一生独身,没有成家没有子嗣,你却娘子娘子不离口,白帝师是种田养草为主业,你却整什么玉兰花的娇贵,虽然后来转回来百姓的粮食问题,可前面铺的那叫什么路啊,坑坑巴巴的。
江行中都表示不懂,白帝师却来了兴趣,问:“你是不是该会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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