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熙正愣了下,方才介绍的时候江行中提到过,不过那个时候人家白帝师可能都没注意听。
所以他恭敬的说:“是,两个月以后准备下场试试。”
白帝师道:“你如今的水平怕是不会有太好的成绩,为什么不多积累一下?”
张熙正叹了口气道:“笨鸟先飞吧。”
白帝师就不说话了,江行中搞不明白张熙正的套路,但他平时就是这个样子的,这几年虽然没怎么见面,但是有时候也会通信,知道他的确经常把江云灵挂在嘴边儿。
所以说,张熙正这是本色表演?
江行中正待给他说几句好话,忽然听到几声惊呼,外面传来一阵喊叫声,他听到了一句“知白少爷落水了”就急忙跑出去,原来知白和江流中两个悄悄跑出去划着张熙正用过的小船也想去捞鱼,可是两个人都拿着网子,各自捞鱼忘记维持平衡,船倾斜了,知白一个不注意给掉进去了。
江行中心中一阵紧张,看着湖心的位置大喊:“会水的婆子呢,快下去救人!流中,稳住小船,看到知白的踪影拿撑杆拉他上来!”
他头脑急速运转,回应也来了,说一看他俩上了船,有个婆子已经撑船追了过去,此时已经跳下水了,江流中听了他的话也稳住了心神,四处看着。
不一会儿,知白冒出头来,巴着小船伸出一只手,手里举着条大鱼:“我没事,我会水!看我抓住的大鱼!”
江流中一屁股坐在船里,追上来的婆子也扶着知白翻上小船。
上了船,知白才觉得冷,直打哆嗦。婆子心有余悸的回了船上,在两条船中间用绳子绑上,在前面撑船,拉着他们上了岸。
江行中让丫环给婆子打赏,就让她下去了。
知白打了个喷嚏,笑嘻嘻的说要喝鱼汤。
江行中笑眯眯的接过来扔给丫环,知白忽然开始打颤,此时的江行中虽然笑着,可知白却觉得阴森无比,他转了转眼珠,道:“对不起,我错了。我忘记你们不知道我会水了。”
江行中摆摆手:“今日太子在,我们什么都不说,快去换衣服。”
早有细心的丫环取了棉被过来,把知白包裹严实,闻言赶紧带着他离开临水阁,招来轿子,送回了客房。又吩咐送了热水进去让知白洗澡,还熬了姜汤。
知白不让人伺候,自己喝了姜汤就去泡澡。
丫环在门外急的团团转,就怕知白感冒了,谁都知道四爷很看重这位同窗。
知白到底耽搁了近一个时辰才回到临水阁,所以完全不知道大家为什么会围坐在大厅周围,而中间摆了一张桌子,张熙正拿着园艺工具在修剪一个盆景。
江行中看到知白进来,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便收回了目光。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现在很生气,非常生气。
知白害怕的缩在木翰林身后,木翰林眼睛看着张熙正的动作,却对知白道:“这次是你不对,那小子可被你惹毛了,你躲在我身后也没用,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知白可怜兮兮的说:“您不知道,江伯母家的厨娘做的鱼汤真是一绝!”
木翰林想了想,认同的点点头,竟然道:“值得冒险。”
知白微微一笑,江行中看过来,他急忙露出个笑脸。
江行中面无表情的转过头去,知白心中大为后悔。
一直到深夜,太子告辞离去,木翰林和白晃帝师被留宿,曹格张熙正也陪着,江行中也没看出来白帝师对张熙正究竟满意不满意。
安排好了众人,他正慢慢的踱步去了知白的住处。
一路上所有的丫环婆子都噤若寒蝉,江行中这样走路的时候,气场无比强大,自带阴沉效果,面无表情但是却寒气四溢,看了看他前进的方向,众人心中默默的为知白少爷祈祷。
知白已经睡了,但是江行中进来的时候,被子明显抖了抖。
江行中关了门,自行坐在屋中,看着来不及被吹灭的烛火,脸色更加阴沉了。
“我不管你醒着还是睡着了,醒着你给我听好,睡着了你做梦也给我听着。今日的事情,你一是太贪玩儿,老师们在场你这么跳脱也就罢了,太子还在,你不该去冒险。而且你把流中也带过去了,他还是个孩子,玩儿心重,不知深浅,可是他亲姨娘就在家里,若是他出了什么事,我们怎么交代!”
知白身子不抖了,被江行中数落的心中本来很愧疚,可是听到说流中有亲姨娘这句话,他内心像被刀割一样难受,自己是个孤儿,所以没想过,更没有体验过被人担心是个什么滋味儿。
他坐起来,闷闷的说:“对不起,我知道我太莽撞了。”
江行中默默的叹口气,道:“还有……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若是出事了,我可怎么办!”
知白惶然,眼泪不受控制的掉下来,他透过模糊的双眼看着江行中,心想这个人是在说他在乎我吗?在乎我的死活,在乎我的安危?
窗外有偷听的丫头,顿时一阵趔趄。
这这这……
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别扭,如果知白少爷的位置上坐着一个妙龄少女,是不是才正常一点?
猛摇头,不对,四爷不是那个意思,毕竟是四爷邀请知白少爷来家里做客的,若是人家在江家出了什么事,四爷不是还要受埋怨么,心里过意不去吧!
一定是这样的!
“我该拿你怎么办!”江行中苦恼的说。
知白完全傻了,他不是笨蛋,窗外丫环感觉出来的怪异,他本人更是深有体会。
他慢慢的垂下眼睛,只是一个劲儿的说:“对不起……”
苍白无力的道歉,似乎让江行中更加的无奈,他起身道:“休息吧。”
江行中走了,知白却失眠了。
好像有什么东西生根发芽了,又好像有什么东西偏离了预定的轨迹,不知道会向哪个方向飘荡了。
丫环也失眠了,我该八卦呢还是不该八卦呢?
曹格醉了,这一次是真的被抬回去客房的。
因为他喝着梅子酒的时候,觉得味道熟悉,想了想这是苗氏的家,便释然了,梅子酒很少,他喝了半瓶就已经没有了。他于是找来丫环,问还有没有梅子酒了。丫环跑出去问,回来跟他说:“外面的姐姐说去找大娘子问问,这酒是那边送过来的。”
曹格点点头,忽然动作一滞,转身问:“大娘子?哪个大娘子?”
丫环很诧异,还是老老实实的道:“我家就一个大娘子啊。”
“她来京城了?”是来找我的吗?曹格有些激动。
“大娘子半年前就来了,在京城里做生意,因为过年停业,所以才回家的呢,平日里都在铺子里。”
半年前……原来不是追着自己来的。曹格自嘲一笑,看着杯中最后几滴梅子酒,忽然就特别想见见她,于是对丫环说:“我与大娘子是旧识,你去帮我传个话,就说曹格请见,看大娘子方便见一面否。”
丫环点点头,半晌后跑回来说:“大娘子说男女有别,请曹大人安心饮宴,梅子酒正在从树下挖,片刻后就送来,大娘子就不过来了。”
曹格苦笑叹气:“见一面还真难啊!”
丫环又说:“大娘子还说了,相见时难别更难,大人应当理解。”
曹格语塞,是自己因为母亲的缘故要跟她保持距离,放弃了这段情,可是近在咫尺的时候又想跟人家藕断丝连,果然是自己的错。人家拒绝也是正常的,难不成明知道自己不能娶,还跟自己保持暧昧关系?
果然是自己强求了。
于是曹格在梅子酒送来之前,就狂灌酒。
等梅子酒送来了,他又抱着不放,谁都不给喝,就那么抱着躺下了,江行中挑了挑眉,让人把他抬走了。今天真不是个好时机,出了知白的事情,他一没心情管张熙正的拜师结果,二没兴趣搭理反反复复的曹格,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怎样早点结束宴会,回去数落知白!
曹格依然半夜醒来,桌上放着他死活不放手给带回来的梅子酒,身上的衣服也被换了。
江家的照顾一如既往的贴心。
可是这种贴心此刻却是一种天大的讽刺,人家从来都这么坦荡,只是自己却反反复复,做了缩头乌龟。就算是为了母亲,自己也是个逃兵。
而且,先前还接受了木翰林的建议,准备见见木翰林的侄女……
“云屏……”曹格只有在这样的深夜,才敢喊出来这个名字。
次日一早,江行中吩咐丫环去厨房说一声,给知白熬了红枣白粥,亲自端过去。然后又有人不小心透过没有关严实的门缝看到,四爷在喂知白少爷喝粥……
有那么几天,看到这一幕的人觉得自己的人生都值得怀疑了。
张熙正没喝多少酒,他对于拜师也没抱多大的信心,在宴席上那样说那样做,都是性格使然,虽不想辜负江行中的好意,可也实在做不来迎合的举动。
不过效果反而比较好,白帝师问了自己好几个问题,他觉得自己回答的很好,白帝师最起码没有当面露出失望的表情,只是低下头若有所思的样子。
倒是江行中后来的表现让他有些在意,也就是那个知白出事后,江行中顿时不在状态的,这点他看的清清楚楚。
知白在江行中心中的分量竟然这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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