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宗人府中,不若在雍王府自在,但是日日看着儿子、听着他或满足的哼唧或不高兴时候的哇哇大哭,顾明萱心中只觉得异常的满足。
顾明萱休息了一体,身上就好些了,只是她虽然觉得自己已经好了,可是庄嬷嬷等人却不让她抱孩子,怕她落下月子病,顾明萱只能眼馋看着那个肉团子,偶尔庄嬷嬷也会让她抱一下,解解馋。
每当那个时候,顾明萱就盯着怀中的小家伙,不错眼的看着——活了两世,这是第一次,她这般亲昵地与自己的孩儿相处,越是相处,便越是心中把这个小家伙疼到了骨子里。
此时,她最期待的,便是凤卿璃能赶紧回来,一家团聚了。
又过了三五日,顾明萱已经被允许偶然下地走动下,其实顾明萱觉得自己很好,但是庄嬷嬷等人都怕她走多了以后脚疼,便只让她走几步活活身,便又要躺下。
顾明萱很有些无奈。
而知道顾明萱产子的消息之后,顾明荷有些疯癫——不该是这样的啊,明明她才是顺安侯府最美丽、最有才情的小姐,可是,那个粗俗的野丫头,却因为顺安侯的偏爱,处处压自己一头,还总是陷害自己,让自己最后落到了这种地步……
恨,她好恨!
目光中露出狠戾的光芒,顾明荷深深的诅咒,诅咒顺安侯府因为谋反被满门抄斩,诅咒顾明萱因为顺安侯府的连累,也下大狱死在狱中……
只可惜,她没有在牢狱中等到被锁着进来的顺安侯府众人,却只见到了依然穿着侯爷服饰、满面威严的顾文谦——在顾明荷的心中,早已经不把顾文谦当作是自己的父亲了,她没有这样偏心不慈的父亲。
顾文谦与顾明荷说了几句话,听得顾明荷的口中,全是对自己、对母亲、对萱儿的怨恨和诅咒,眉头,便紧紧蹙起,叹息一声,说道:“荷儿,我自认,对你并无亏欠之处,若是你一定觉得我不慈,我也无法可说,你不愿意有我这样的父亲,那我也如你所愿,等明日,我便开祠堂,把你的名字从顾家的族谱上划去。”
顾明荷冷笑:“你以为我稀罕么?脱离顾家,我求之不得!”
顾文谦的眼中,闪过沉痛的神色——这是自己的女儿,最后,却变成了仇人,人啊,欲壑难填,一旦被欲.望控制,便已经不能称作是人了。
“既然如此,以后,你好自为之吧。”
顾文谦说完,便出了顾明荷所在的牢房,回到顺安侯府之后,立即请了族人,说了这件事情,并于第二日开了宗祠,把顾明荷从顾家族谱除名。
许多顾家人因此松了一口气,他们这些知情.人,早就怕顾明荷连累家族了——若是顾明荷是个好的,有没有什么过错,便是连累家族,家族也要救她出来、护她周全的,可是,顾明荷并不是那样的!
顾文谦把顾明荷除名的消息,在上层的圈子里自然是很快就传遍了,那些一直觉得为难的人,立时松了一口气,大理寺卿龚瑞清上门请见顾文谦,言谈间暗示了顾文谦几句,顾文谦点点头,算是同意了龚瑞清的话,等到龚瑞清要走的时候,顾文谦亲自送到了大门口,并对龚瑞清说道:“多谢龚大人,此次,让龚大人费心了。”
“顾侯爷客气……请留步,请留步。”顾文谦对自己的尊重,让龚瑞清极为受用,笑着告辞了,顾文谦看着龚瑞清的背影,低声叹息——龚瑞清是来暗示顾文谦,要在狱中,便把顾明荷处置掉的,不让她再上公堂攀咬别人,也不让她出现在菜市口的刑场,丢顺安侯府的人。
说到底,这是龚瑞清给顾家的面子,顾文谦只能感谢他。
龚瑞清辞别顾文谦之后,休息一天,第二日去了大理寺,正打算去处置掉顾明荷的时候,外面却有人求见,龚瑞清扬眉,让人进来,见来人一身官服打扮,问了才知道是通政使司之人,有事要问龚瑞清,等茶水上齐,来人去暗示龚瑞清清场,龚瑞清觉得奇怪,但是还是按照他的意思做了,那人便拿出一面令牌,说是要提走顾明荷,当然,对外,顾明荷自然不是他提走了,而是“畏罪自杀”了。
尸体?不拘是那拐孩童的还是拐女子的人犯,反正她们都是该死的,替代了顾明荷的尸体,还能落一副薄棺裹身。
龚瑞清一听,微微蹙眉,通政使司的人便笑了,说道:“龚大人,您也该知道,咱们通政使司,现在是谁主事了,这事儿,便是那位吩咐的——您也该知道,牢里那个,和那位的夫人,可是不对付,这么让她死了,那位不高兴呢。”
龚瑞清这才明白,既然是这样,他也不介意开一下方便之门,通政使司之人便对着龚瑞清再次谢过,两人进了牢里,等两人离开,不多久,就传出了顾明荷畏罪自杀的消息。
顾文谦得到消息之后,黯然垂首不语,听得龚瑞清还未她准备了一副薄棺,葬在了山南之地,顾文谦慢慢点头,承了这份人情——他是再不会出面给顾明荷收尸的,但是若是她落个尸骨无存的下场,他心中又难受,如此,便是最好了。
顾明萱不知道这其中的曲折,她正在养身体,外面的消息少有进来的,唯有凤卿璃的信,才会送进来,让顾明萱看到。
因此这日杜莺带来了外面的消息,说是,顾明荷死了的时候,顾明萱怔了怔——死了?她有些茫然,那可是顾明荷啊,上辈子母仪天下的顾明荷啊,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死了?
真的,很有些不真实。
听杜莺说,顾明荷她死在了水牢里,浑身肮脏,本来貌美的面容被泡得又黑又肿,像是沾了泥土的发面馒头一般。
“父亲,现在怎么样?”顾明萱问道。
杜莺很是气愤,说侯爷虽然念着父女亲情,但是顾明荷做的那些事情,特别是她竟然在知道呼勒王给顺安侯府埋下造反通敌证据的时候,不但没有提醒自己的父亲兄弟,反而是帮着隐瞒、甚至诬告陷害,如此,等于是自绝于父母亲人,因此侯爷把她逐出顾家了,她死了,也不是侯爷去收尸的,是大理寺看在侯爷的面子上帮她收殓了。
顾明萱轻吐一口气,这样么……等此间事情了了,定然要回去住几天,好好陪陪父亲。
“对了,有杜鹃的下落了么?”顾明萱出神一会儿,想起杜鹃还没找到,便问杜莺,她几乎日日都要问的,杜莺闻言,面上露出一个笑容,说道:“刚刚送消息来的人说,已经找到我姐姐了,她没事的,就是从那些人手中逃出来的时候熬得太厉害了,身体虚弱,需要好好将养,本来姐姐是想要来伺候娘娘的,但是又怕她现在露面对小姐不利,便只让人传信给娘娘,让娘娘不用担心。”
顾明萱这下子,心中一下子高兴起来:“人没事就好,你让她放心,我身边这多人,不会少了伺候的,让她先好好养身体,小姑娘家的,可别落下.体虚的毛病。”
杜莺笑着应了。
……
泰山祭祀,年前年后各一次,等正月里祭祀完毕,一众人便开始朝着京城出发。
皇帝与凤卿璃自然都已经知道了顾明萱生了一个儿子的事情,两人都非常的高兴,特别是凤卿璃,高兴的就要飞起来了!
便是祭祀那种庄严肃穆的场合,凤卿璃都差点儿笑出来,还是被皇帝狠狠瞪了两眼,才终于按捺住了心中的欢喜的。
至于跟来的文武百官,眼见得凤卿璃有后,又见祭祀上的事情,被凤卿璃一一化解,便是那些一向中立的官员,也罢心中的天平,朝着凤卿璃这边倾斜了。
当然,对那些人来说,只要凤卿璃一日不是皇帝,便一日不会效忠,但是,一些抬抬手就能过去的事情,却是会给凤卿璃一些方便的。
别人随着皇帝的车架慢慢朝着京城走的时候,凤卿璃却快马加鞭,第一次一点都不爱惜马力,拼了命朝着京城赶,承安承训跟在身后,觉得苦逼无比——明明可以悠哉悠哉的,最后却变成了拿生命在奔跑,心都碎了。
凤卿璃那里管他们俩,一路冲回了京城,什么也不管,就直接跑到了宗人府。
宗人府可不是能够随便进出的地方,便是凤卿璃是一字并肩王,也要通报,但是,凤卿璃会等他们通报么?他直接就往进闯,还是听到了消息的左宗正出来咳嗽一声,对凤卿璃说道:“雍王殿下回来了啊,急着见王妃吧,随我来。”
左宗正其实想路上和凤卿璃聊几句的,但是凤卿璃却敷衍的很,听说顾明萱的院子就在眼前之后更是“嗖”的一下,就不见了。
左宗正无语,承安承训暗笑。
凤卿璃进了院子的时候,庄嬷嬷等人正在屋中,廊下之后两个小丫头在看门,看到凤卿璃之后惊喜想要出声,却被凤卿璃给制止了。
他轻轻掀开帘子,走近了屋中——外室里,奶娘正在打络子,听得声音,正要惊叫出声,却被凤卿璃威严的一眼吓得心砰砰直跳,没敢出声。
奶娘不是府上的人,不认识凤卿璃,但是想想外面的丫头竟然一声不吭,而且这位又尊贵又俊美——定然是雍王殿下!
奶娘行礼,凤卿璃却已经近了内室。
顾明萱其时正在睡觉,小家伙就躺在顾明萱身边的小床上——他的皮肤已经不像是刚生出来时候那样又红又皱了,现在看起来白嫩可爱,两个小拳头正举在头的两边,睡得很香。
恁般可爱的小家伙,凤卿璃却只看了一眼,便移开了,转而看着床上的顾明萱,目光中满是贪婪——她比他离开的时候稍微丰腴了一些,本来就饱.满的地方现在更是看着诱.人……凤卿璃忍不住觉得有些口干,要不是怕吵醒了顾明萱,他一定不会忍着的。
盯着顾明萱贪婪看了许久,凤卿璃才把目光移到了小床上,看着稚嫩可爱的儿子,他握了握拳头——一定要好好教导他,让他听话又孝顺,绝对不能让他也叫自己老头子!
仿佛是感觉到了自己将来的日子肯定不好过,小家伙扁了扁嘴,便大声哭了起来,他一哭,正在睡觉的顾明萱也一下子醒了过来,正要去哄儿子,一下子就看到了眼前立着的那高大伟岸的身影。
“卿璃表哥……我不是在做梦吧……”这段时间她都数着日子的,按照行程,他们应该还有半月时间才回京的,可现在……
“卿璃表哥……”顾明萱低低叫了一声,凤卿璃伸手,抱住了顾明萱,不想放开,不愿放开,就这么想要抱到天荒地老。
呼吸着熟悉的味道,顾明萱悄悄闭上眼睛,但是,小家伙显然并不满意父母撇开他的行为,立即加大了哭声,顾明萱低呼一声,急忙推开了凤卿璃,伸手就摸小家伙的屁屁——这坏小子最爱干净,又贪图享受,但凡有一点儿的不干净,都要喊破天,要是饿了,那就更不得了了。
“王妃娘娘,奴婢可以进去么?”奶娘现在回想起凤卿璃的那一眼瞪视,还是心中害怕的很,但是听得里面小郡王哭闹,奶娘鼓起勇气问道。
“快进来,臭小子又干坏事了。”顾明萱扬声说道。
然后外面呼啦又进来庄嬷嬷等三人,对这凤卿璃行礼之后,五个女人全都围在了小家伙的旁边,眉开眼笑,像是看着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凤卿璃的脸一下子就黑了!
他怎么觉得,他变成空气了呢?
其他人就算了,原来眼中只有自己的萱儿,现在也只看得到这个臭小子,雍王殿下忽然觉得,自己手痒了,非常的痒,真想把那个臭小子揍一顿——毛都没长齐,就敢和他抢萱儿了,欠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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