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卿璃的郁闷,无论是顾明萱还是庄嬷嬷等人,全都想不到,所以他只能郁闷地看了顾明萱几眼之后,去见了左宗正。
这段时间,左宗正与皇帝还有凤卿璃都多有通信,三人互相交流各自知道的情报,这次的皇宫偷窃案,便破得差不多了,只不过,因为涉及到了皇室子弟,左宗正便不许大理寺查探,反而是宗人府一直在独自处理,至于查到什么程度,还是要与皇帝商量一下的。
凤卿璃心中冷笑,宗人府虽然说是管着大雍朝的皇亲国戚,权柄极大,在皇室子弟之中威名赫赫,不过涉及到父皇的亲子,却也要给父皇一点面子的。
要是凤卿璃来说,其实也简单的很,五皇子勾结外族这样的大罪,紧紧只是把他废黜爵位、贬为庶人怎么能行,最起码,也要贬为庶人之后,幽静终身才是。
言辞间,凤卿璃便把自己的意思透露了出来,左宗正并未说什么,不过,却微微点点,显然,对与凤卿璃的提议,他也是赞同的。
两人正谈着事情,外面却有人飞奔进来,急忙对着左宗正施礼后,禀告道:“大人,不好了,匈奴发兵了。”
“慢慢说。”左宗正面色微沉,低声说道,那人听得左宗正的话,稍微平静了一下之后,说道:“匈奴说是我大雍扣留了他们单于的第三子呼勒王,要求我朝立即把呼勒王好好送归匈奴,否则便要发兵南下。”
此人只是个跑腿的,听到消息前来报信,具体的,却不是很清楚,凤卿璃便与左宗正一起,到了宗人府议事的地方。
果真有正式的折子在。
凤卿璃与左宗正细细看过,冷笑一声,匈奴所在的位置,是在大雍朝北部稍微偏西的地方,羌部与回鹘部,却是在大雍朝西北处,这三个部族虽然接壤,但是匈奴一直致力于先在背部扩张,暂时没有朝着西部扩张,因此三方相安无事。
此次,匈奴借口大雍朝掳掠了他们乌维单于的第三子呼勒王,所以调兵遣将,陈兵大雍朝的边境,要求大雍朝立即把呼勒王好好送还,否则立时便要发兵。
但是,最有意思的是,此次匈奴并不是陈兵在匈奴与大雍朝的边境,而是绕了一个大大的圈子,把自己部族的军队,调动到了大雍朝新设的瀚海道——既原羌部和回鹘部的地盘附近,与现在正驻扎在瀚海道的大雍朝忠武军对峙。
左宗正用力一扔折子,低斥道:“狼子野心。”
凤卿璃敲了敲桌子,不发一言,直接起身离开书房,带了顾明萱所居住的小院。
顾明萱已经料理好了小家伙,问起凤卿璃,这才发现凤卿璃竟然不在院中,她一怔,急忙叫人去问,才知道是发生了大事,凤卿璃与左宗正议事去了。
匈奴陈兵边境,要求送还呼勒王?
顾明萱微微蹙眉,呼勒往被抓也不过是月前的事情,从京城传到边境,便是以最快的速度来算,也要二十多天,匈奴知道消息之后调集军队粮草并陈兵两处边界,这最少也要一两个月,这消息再传回京城,又是一个月时间。
如此算来,完成这些事情本来最起码要四五个月,可现在,却压缩在一个月之内,什么都完成了,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在呼勒王到达京城的时候,匈奴的军队,便应该已经到了两处的边境了,如此,匈奴应该是早就有了预谋,要进犯大雍朝了。
匈奴的强大,是五六个羌部与回鹘部合起来,都还要差许多的,看来,这次,有麻烦了。
顾明萱刚想着这些的时候,凤卿璃已经回来了。
他看到顾明萱正坐在床上,手中端着杯子,却拧眉沉思,便笑了笑,走近了,从顾明萱的手中拿走杯子放在旁边的案几上,然后轻轻抱住了顾明萱,唇,在顾明萱的脖颈和耳垂留恋,他是恨不能现在就把顾明萱拆吃入腹的,但是刚刚进来的时候,却已经被庄嬷嬷嘱咐过了,凤卿璃也实在是无奈。
顾明萱面色微红,推了推他,说道:“还不快放开我,我都有许多日子没有洗浴了,身上脏的很。”
“我的萱儿什么时候都是干干净净香喷喷的。”凤卿璃不敢用力抱顾明萱,但是却舍不得放开,用头在顾明萱的身上蹭了蹭,才说道。
顾明萱心中一甜,反手抱住了凤卿璃,大约也只能这会儿两人好好亲昵一下了,估计不多久,凤卿璃便要去朝中议事了,因为短暂,便显得份外的珍贵。
凤卿璃自然也清楚,所以,便更愿意抱着顾明萱,便是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心都是安宁欢喜的。
不过,就像是两人都知道的那样,这份儿的安宁喜乐,并没有维持很久,很快的,承安便在外面求见凤卿璃。
深吸一口气,凤卿璃恋恋不舍地吻了吻顾明萱的额头和鬓角,这才起身,低声说:“等我。”
“无论如何,我都会等卿璃表哥的。”顾明萱握着凤卿璃的手,低声承诺,凤卿璃闻言,心中一阵激荡,真恨不能把顾明萱揉到他的身体中去。
外面承训哭丧着脸,又催了一声——实在是猜拳输给了承安,不然的话,催爷进宫这件事情,他才不会做了,又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凤卿璃终于放开了顾明萱的收,出了门,冷冷看了一眼总是煞风景的承训,琢磨着等空了,该怎么好好教训一顿这混蛋。
宫中,顾文谦与另外几位阁老已经在了,同时在的自然还有兵部户部等官员,此时紧急,他们已经呈了八百里加急的折子给皇帝预览,当时,在皇帝的旨意下来之前,他们也需要做一些应对,商量一下到底该如何处理此事。
大雍朝,经不起一次旷日持.久的战役了,但是,呼勒王带着人在大雍朝的都城杀人放火,还企图伪造证据来污蔑大雍朝的重臣,凡此种种,难道,便可以直接忍下去,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直接把呼勒王送过去么?
大雍朝从来没有这么窝囊过!
“哼,乌维那贼子,不过是看上了我大雍朝的瀚海道,想要侵吞罢了。”有阁老便怒哼一声,说道。
原先以为他们这些人是为了要用两部遗留贵族的名义来号召两部的残余份子来反抗大雍朝,现在看来,他们的目的却绝不只如此,侵吞瀚海道,才是他们最终的目的,甚至,他们说不定还想要像是上次一样,入侵西北三城,劫掠抢夺呢。
这是绝对不能容忍的事情。
“但是,户部实在是筹不出太多钱了。”灾患、战争、瘟疫、祭祀,全都集中在这几年内,便是大雍朝江南地区乃是鱼米之乡,可是,这般的压榨下来,却也快要被榨干了。
而对付匈奴,自然不能像是对付羌部和回鹘部一样,孤军深入,毕竟,匈奴,十分的强大,孤军深入不是奇谋,而是愚蠢的送死。
众人自然都是支持与匈奴战的,大雍朝不是软柿子,让人捏一下就怂,谁想要从大雍朝身上占便宜,都要有被咬下一块肉的觉悟。
但是,要是再战,便会伤到大雍朝的根本。
战,粮草该如何筹备?
钱是个大问题,不是争论就能争出来的,等到傍晚各自散去之后,凤卿璃去了宗人府,顾明萱正在听人念书,听到,便是匈奴的情况,这些东西,凤卿璃都是熟记于心的。
凤卿璃来了,顾明萱便把丫鬟打发了出去,看着凤卿璃,顾明萱问道:“众位阁老可是有了初步的打算?”
“还能如何,自然是要战的!”凤卿璃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芒,不战而降,那不是大雍朝的传统,便是战斗到死,也绝不会苟且偷生。
“钱呢?”顾明萱一下子就问道了点子上。
凤卿璃蹙眉。
顾明萱轻笑,对着凤卿璃说道:“今日我听人念匈奴的情况,发现一件事情——呼勒王的生母,乃是乌维单于的现任阏氏,她十分受.宠.,生下的三个儿子,最有出息的就是长子呼勒王了,而无论是这位阏氏,还是乌维单于,都希望能让呼勒王成为将来的匈奴单于……”
“但是,乌维单于还有一个十分能干厉害的大儿子,乃是乌维单于的第一任阏氏所生,这位阏氏虽然不得乌维单于的..宠..爱,可娘家背景十分强大,自己也拥有大片地牧场和大群的牛羊,她死之后,所有的东西都归了儿子狐鹿姑,便是乌维单于不喜欢这个长子,却也不能不重视他的意见。”
“狐鹿姑与呼勒王,争斗的十分的凶……卿璃表哥,呼勒王,可是一定要送回匈奴的,相信乌维单于和那位阏氏为了呼勒王的性命,不会吝啬区区钱财的,有了这笔钱财,这场仗留下的空子,想来也是能填补一半的。”
顾明萱说到这儿,便笑盈盈看着凤卿璃,凤卿璃已经扬起了眉峰。
他听懂了顾明萱的意思——狐鹿姑与呼勒王,便等于他与他的好五哥一般,都在争夺将来单于的位置,狐鹿姑自己有权有势有能力,而呼勒王则是有乌维单于的.宠.爱,两人暂时势均力敌,若是呼勒王死了,那便等于是狐鹿姑一家独大,将来成为匈奴单于的可能性大增。
让一个能干的狐鹿姑成为匈奴可汗,这不符合大雍朝的利益,让狐鹿姑和呼勒王内讧,为了王位争得你死我活,消耗匈奴的力量,这才是最符合大雍朝利益的处理方式。
所以呼勒王不但不能死,而且一定要好好的送回去,关键时期,还得送呼勒王几个幕僚,帮着呼勒王出谋划策,免得呼勒王被那位能干的狐鹿姑给干掉,
不过,虽然呼勒王是一定要安全送回去的,但是,仗还是要打的,不然,大雍朝岂不是要被匈奴看轻,当成了软柿子?
不但要打,而且要胜,之后,才可以释放呼勒王,不过,不是白白释放,是要让匈奴用钱来赎,如此,既能得到实惠贴补户部的亏空,又不会落了大雍朝的面子。
凤卿璃就笑了,他就知道,萱儿和他一样的狡猾,他喜欢。
顾明萱看凤卿璃的神色,便知道凤卿璃完全明白她的想法,这种默契,让顾明萱心中欢喜。
“卿璃表哥要去见一下那个呼勒王,想必他不会在意那点钱……”
“嘿嘿,若是我对呼勒说,狐鹿姑想逼死他……”
两人一人说了半句,就听到了对方的话,然后便齐齐住嘴,再然后,顾明萱轻笑,凤卿璃得意大笑,说道:“所谓的心有灵犀一点通,最多也便是如此了吧。”
顾明萱抿唇微笑,狐鹿姑与呼勒的关系这样的差,要是能让呼勒相信狐鹿姑想借此事逼死他,从而一家独大,想必,呼勒会愿意与凤卿璃合作的,也会愿意说服乌维单于和阏氏,出那一大笔的赎金的。
“事不宜迟,我这就去渐渐呼勒。”事情太紧急,不然,凤卿璃是真舍不得就这么的离开顾明萱身边的,但是,早一点搞定呼勒,就能早一点控制局势。
顾明萱眸中闪过温柔光芒:“卿璃表哥还未吃饭吧,不管怎么样,都要先吃饭才是。”
用完饭,凤卿璃便离开了宗人府,离开之前,他踌躇了一下,想想最近事情实在是太多,虽然现在就能证明顾明萱的清白,但是却还是决定,让顾明萱就在宗人府住着,反正,是宗人府请进来的!
大雍朝与匈奴的关系当然不是朋友,而呼勒更是在大雍朝的京城里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面对这种人,大理寺刑部等自然不会把呼勒待为上宾,而是直接把他关进了天牢。
呼勒刚进去的时候,天天叫骂,要求这个要求那个,被烦不胜烦的狱卒请吃了一顿“竹笋炒肉”“蚂蚁上树”之后,被折腾的死去活来的,再没有力气叫嚷了。
被关了这许多天之后,忽然就被提了出去,还被扔进了热水里洗洗刷刷的,呼勒觉得自己就像是待宰的羔羊一般,处境很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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