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桐背着江秀离开宗祠后遇上了王虎。
跟他买了板车。
把江秀的尸身放上去后,叶寒声扭头看她,“姑娘,咱们去哪儿?”
“来江安村的时候路过一个叫美人坡的地方,地势平坦开阔,就把她葬在那儿吧。”
众人点头。
他们骑上马把板车拖到美人坡,叶寒声几人选了棵老树,在底下挖好坑,合力将江秀放进去,重新埋上土。
那件大氅便算她的棺。
她除姓出宗,不再姓江,木碑上面就只刻了阿秀之墓四个字,桑桐将那份切结书在她坟前烧了,插了香,此事也算告一段落。
这地方离平县县城不远。
桑桐选在这儿,也是方便入城置办所需的药材,叶寒声闷了一路,临进城了,小声问道:“姑娘,你为什么要帮着阿秀姑娘?”
受害枉死的女子不止她一个。
桑桐闻言放缓了速度,与他并行,“你觉得是为什么?”
“大概是因为……这么多人,只有她为自己拼过命。”
叶寒声试探的回道。
桑桐点头,“差不多吧。”
林中挥刀,祠堂毁碑,面对不公和逼迫,向死而生唯江秀一人而已。
“如果她们打定主意要为家族和虚名牺牲,我拦得住一时,拦不住一世,说到底还是要她们自己想清楚,江秀选择了以死相抗,而不是一死,所以我想最后帮她一把。”
起码要让世人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骨血作阶梯,不论对与错。
所有人因她的话陷入了沉思。
叶寒声不由惋惜,“上位者名利双收,只苦了那些姑娘,熬干了心血赔了命,换来一块破木头,方才在祠堂我扫了眼,那些牌位供奉着的,最小的一位只有十一岁。”
十一。
身子还没长全。
便因娃娃亲成了他人遗孀,在守棺时悲恸过度而亡。
一个年仅十一岁,情窦未开的幼女能对她素未谋面的夫君有多深的情谊?
还悲恸亡故,依他看,吓死倒是有几分可能。
这些脏事,越琢磨越恶心人。
叶寒声恶寒的搓了搓手臂,甩开脑子里那些纷杂的念头,见众人表情沉闷压抑,有心缓和,一改低落的语调,扬眉道:“气得我都饿了,好不容易进了城,咱们去吃点好的吧。”
“老规矩,我请客,公子买单。”
楼珩未置可否。
离罡嗤道:“瞧你那点出息,就知道盯着公子的钱袋子……”
“你清高那你呆会别吃啊。”
“那不行,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几人拌着嘴进了平县最大的酒楼,酒足饭饱后,叶寒声几人去置办东西,桑桐低声吩咐了蛮奴几句,他点点头,也离开了。
剩下桑桐和楼珩往药铺走去。
两人牵着马,沿街而行,行人从他们身旁走过时,总不免多瞧上两眼。
桑桐不会自作多情的觉得他们是在看她,身侧之人鹤骨松姿,玉山巍峨,饶是一身不起眼的玄衣长袍,走在人群中还是尤为惹眼。
她忽然想起兰陵王。
一个因容貌昳丽而忧心无法震慑敌军,戴獠牙面具上战场的杀神悍将,关于他的美貌历史记载的只言片语不足想象,但从楼珩身上,可窥一二。
他与兄长被世人并称‘南珩北崧’。
二人都是出身高贵的世族子弟,重权在握的一方大将,不免时常被拉出来比较,从文韬武略到性情样貌,桃色趣闻,无一不谈。
兄长曾提起他,沉思良久说了八个字:“雪胎梅骨,国之重器。”
默了会,笑了声。
再添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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