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峰回路转（一）

夏芷欣是在夏芷瑜尝试替她把裤子穿回去的时候醒过来的，她醒过来的瞬间一边惊声尖叫，一边两腿乱踢，若不是夏芷瑜因为在她身前使不上劲，绕到了她的身后，只怕要被踢个正着，饶是如此，夏芷瑜的头发也不免被她拉散了。

之后，无需夏芷瑜和其他在场的人制止，乱抓乱踢的夏芷欣先行停下了动作，不是因为已然清醒，而是因为疼痛，夏芷瑜很明显地看到她额头渗出的汗珠以及眼角淌下的泪水。

夏芷欣抽噎了几声，慢慢地蜷缩成了一团，似乎只有保持这个姿势，她才是安全的。

“二姐，是我，芷瑜，你别动，我替你……把裤子穿好，好吗？”因为夏芷欣是夏家人，所以刚才进帐篷的便只有夏夫人、夏芷柔和夏芷瑜三人而已，夏夫人和夏芷柔都是看了一眼夏芷欣的情况之后撇嘴皱眉，站在了一边作壁上观，只有夏芷瑜多少有些看不下去，虽然其实，这事发生也许也有她的间接责任。

夏芷欣没有理会她，夏芷瑜缓缓伸手碰了一下她的胳膊，她猛地抖了一下，却没有再如刚才那般激烈反抗，夏芷瑜算是松了口气，开始继续刚才的动作，慢慢地将她的腿先拉直，然后替她将裤子往上提，才刚将裤带扎好，还未来得及松口气，夏芷瑜已经被扎扎实实地踹了一脚，若不是她侧身去替夏芷欣整理裙摆，这一脚只怕要扎扎实实地踹在她肚子上头的。但即便避开了肚子，夏芷瑜的手肘也被她踹得很疼，几乎只在瞬间，夏芷瑜的额头和后背就满是冷汗，有那么一瞬间，夏芷瑜觉得她的手可能被夏芷欣给踹断了。

夏芷瑜疼得还来不及有更多的反应，夏芷欣就发狂一般地坐了起来，伸手便拉住了她的头发，大声喊道，“你害我，你们都害我，你们都要害死我！”

若是汤媛在，看到此刻的情况，必然是要帮一帮夏芷瑜的，但帐篷之内站着的是一向只在人前装贤惠的夏夫人以及一直等着看她的庶出姐妹笑话的夏芷柔，所以不短的时间之内，夏芷瑜都在和有些癫狂的夏芷欣争抢她的头发，避开她的乱打，脚疼胳膊疼，她很快就没了反抗的力气，成了被单方面攻击的那一个。

夏大人闻讯而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因为两人扭打做一团，都看不清脸，所以夏大人只凭两人的衣裳下意识地还以为事儿成了，但夏芷瑜有些接受不了失了清白的事儿，这儿正在发疯呢。想到这里，夏大人忙闪身进了帐篷，一边往前走一边说，“瑜儿啊，别闹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你往后就一心一意伺候皇上就是。皇上仁善，定然是不会亏待你的。咱们夏府以后就是你坚实的后盾……”

夏大人这番话说得太过突然，突然到夏夫人根本就没有想到，也完全来不及阻止。只能在夏大人继续他的肺腑之言之前抢着开了口，“老爷，您弄错了，不是瑜儿，瑜儿没事儿，好好的，是欣儿出了点事。”

“啊？不是瑜儿，是欣儿承了皇上的宠了？”很显然，夏夫人的话说得还不够直白，至少夏大人是没有听懂的，或者说，他的思维有了那么点儿定式，今天他们夏家的其中一个闺女必然是承宠了，只不过不是他们定好的夏芷瑜，而是莫名被‘看上’的夏芷欣。

“哎呀，都不是。”夏夫人怕夏老爷说出更多不该说的话，忙把他给拉到了一边，和他大致说了一下夏芷欣的情况。夏老爷本来快要翘到耳边的嘴角迅速地耷拉了下来，“你说什么？欣儿被不是皇上的人给糟……宠幸了？”

“老爷，小声点儿。”夏夫人倒也不是怕夏芷欣难受，她是怕夏大人的声音太大，被外头的人听去了夏芷欣的真实情况，虽然即便他们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外头的人也差不多能猜测出个大概来。夏芷欣反正是已经没有指望了，但她还有个亲生女儿没有说上婚事呢！

“那，是谁呢？”

“我哪里知道？欣儿也才刚醒，一醒就开始发疯，唉！”

夏大人也不知是天生的粗心，还是内心仍存着一丝侥幸，亦或者是根本就没有把庶女的喜怒哀乐放在心头，听了夏夫人的回答之后，他就那么大喇喇地走到了夏芷欣跟前。

不论是夏芷欣还是夏芷瑜，在听到夏大人刚才那番话之后，对于今天的事多少都有了些认知。

“欣儿啊，欺负你的人是谁，你可看清楚了？”“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夏芷欣根本不想回忆她昏迷之前发生过的事。在夏大人问起的时候，只是拼命摇头。

“怎么能不知道呢？这事儿那肯定不是一时半会儿能结束的。欣儿啊，你再想想，你说出来，爹去替你讨公道去。”夏大人口中所谓的‘讨公道’，无非是希望对方‘吃’了能认账，他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儿，既然都木已成舟了，自然是能做妻做妻，不能做妻就做个妾。反正他也不算吃亏，这回能跟来行宫的人，那都是有些头脸的，“该不会……是行宫的侍卫吧？”一想到可能是行宫的侍卫，夏大人的脸顿时有些泛青，这里的侍卫那是真不如宫里的侍卫，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圣驾几面的。

夏芷瑜就那么静静地站着，先是消化了她的亲生父亲前头说的那些话的意思，所以本来，她是要被献给皇上的？他们倒是真看得起她，这辈子居然想到让她进宫争宠。之后，继续看着她和夏芷欣的父亲，就那么直白地，毫无顾忌会不会伤害到被‘欺负’了的女儿的心，只拼命询问他想要知道的一些事。从他的言语之间，夏芷瑜没有感受到一个父亲应有的愤怒，她听出来的更多的居然是期待。

期待什么呢？期待他的女儿们能攀上高枝，替他的仕途做垫脚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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