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 疫症(二)(1 / 1)

第二百九十八章 疫症(二)

天灾不可避免,没法控制,人祸……把作妖的人逮起来便是。

“嚎什么?”眼角余光瞧见那个伙计不但把眼泪蹭在了他裤子上,居然还有鼻涕,差点儿没给楚恒恶心死,但现在光天化日之下,他也不可能当众脱裤子。只能告诉自己,忍。

“神医不是在那儿坐着吗?有神医在,你怕什么呢?”明知跟前地上躺着的是个得了疫症的,却依旧坐得这般安稳,是成竹在胸还是对自己的医术太有把握?

伙计被说得愣了一下,而后猛地松开了楚恒的腿,连滚带爬到了女神医跟前。

“神医救我……”后头的话,和刚才对楚恒说得一字不差。

楚恒:“……”还真是老来子?这年头是不是满大街上随便抓个人,都成亲得比他和骆铭早啊?也不对,骆铭已经有妻有子现在小嫂子肚子里头已经揣着他们第二个孩子了,悲剧的是,他还是童子鸡一只。这日子没法过了。

“在下……夏铭,不知大夫如何称呼?”楚恒还在腹诽呢,骆铭已经抱拳开了口,自报了‘家门’。

楚恒:“……”从来只听说媳妇儿跟着相公姓的,夫随妻姓,算是他听的头一遭了。轻哼了一声,楚恒也跟着骆铭抱了拳,“在下汤恒。”不就是媳妇儿吗?他也是有的,未来的媳妇儿也是媳妇儿,已经三媒六聘定下了,就差八抬大轿接人了。

“白素。”很简单的两个字。

楚恒一愣,圆圆是不是有一本人蛇那啥的话本子,里头那条母蛇就叫的这个名儿?这样的长相,确定是来报恩的吗?他怎么觉得更像是来报仇的呢?

“原来是白大夫,医者父母心,这人就拜托白大夫诊治了。”

楚恒但见,骆铭说完这话之后,转身就走,一副撂挑子的样子。

“骆……若是像白神医说的那样,咱们也被过了这病,怎么办?”楚恒虽然持了怀疑态度,却终究也怕万一,自己活不成,也要带着别人一起去死,他可没有这样的坏心肠。

“你想留下?”

“不想!”楚恒的答案斩钉截铁,谁想和蛇精待在一起啊!

“那就走。若是之后真有刚才白大夫说的那些症状,再回来也不迟。”

骆铭承认,刚开始的时候,他确实因为梦中人到了眼前而有些猝不及防的慌乱感,身子、脑子都有些僵,但冰都有化掉的时候,更何况只是暂时没有能反应过来。反应过来之后,楚恒能想到的,他自然也是能想到的。想到之后的第一反应,便是这个女子是否又要设计困住他。

极短的时间之内,他便下了决定,便是真的要死,他也绝对不会死在她跟前。

两个酒楼的伙计见骆铭和楚恒相继离开,忙逃也似的追了出去。他们以为骆铭说得极对,待得有了刚才神医说的症状再回来求医也不迟,这会儿最该做的,便是避开已经确定有病的那个人。

看着骆铭毫不留恋地离开,白素的眸中出现了丝丝怨毒之色,缓缓的,她的目光落在了依旧躺在地上的男子身上,而后冷冷说了句,“不见棺材不掉泪!”

那个中年男子终于姗姗醒来,摸着抽痛的前额,他缓缓睁开了眼睛,一句‘你是谁?’还未能说出口来,已经眼前一黑,又晕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是因为疼痛,浑身都疼,那疼,就好像……他浑身上下的肉都在被什么撕扯着一般。挣扎着睁开了眼,那个男子只见自己周身不着片缕,而他身上涌动着的,是一只又一只灰色的大老鼠,周围是浓重的血腥气息,那是他的血,从他身上的伤口涌出,从它们撕咬他身体的嘴里滴下。

“啊!”求生的本能让他使劲挥动双手,两腿乱蹬,翻身踉跄爬起,狠狠朝着困住他的木笼连续撞了几下之后,木笼散了架,他不顾上身上淋漓的伤口和皮|肉被撕扯下来的剧痛,只拔腿狂奔,想要逃离。他身后,生啖了新鲜血肉的老鼠们也极致兴奋地迈开四条腿,有些继续跟着他,有些四散而逃。

既然是拐着弯讹银子的人,那必然不是什么好人,把一个坏人丢给另一个坏人,楚恒并不觉得骆铭这样做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他就是担心他们是不是已经真如那个蛇精所言,成了什么……病源。“咱们现在……去哪儿啊?”从药铺回来之后,两人去酒楼里头把越影和疾风带了出来,掌柜的本来还有和骆铭套近乎的意思,骆铭没有理会,他便也没有强求,拍不着马屁总比得罪了‘祖宗’强,随意收了些银两,便恭送两人两马出了门。

京城不允纵马,但并未限制骑马慢走的情形。骆铭上马,楚恒便也跟着,两人没有命令,越影和疾风便都慢悠悠地走着,这么走着走着,就出了城了。

这去药铺里头一来一回地转了一圈,楚恒也熄了去大营收拾手下的兴致了,就跟着骆铭慢慢地遛马。但他是个话唠啊,纵马的时候怕咬着舌头不敢说话,疾风这没比他跑着快多少的速度,他一肚子的废话能憋一时,可憋不住一世。

“咱们现在,要怎么办才好?”就算真病了,不想过给亲近的人,总也得找个大夫给治一治吧?他并不想坐以待毙。“什么怎么办?”骆铭很快给了回答,不过这并不是楚恒要的答案。

“你和我……在确定是否得了疫症之前,要怎么办?总不会就这样骑着马去天涯海角吧?”

“你还真信了白素所言?”骆铭语气之中,有那么点儿不可置信,听着就像是在婉转地说楚恒他是个傻子。

“你觉得她是在诓咱们?她为什么要骗我们啊?为了名利?她一个女子,不是应该想着怎么嫁个好人家吗?”说到这里,楚恒话音一顿,“莫不是……她瞧上我或者你了?临时起意,想了这样一个说法要留住我们?”楚恒突然就想起了她说的,要当时铺子里头所有人都待在一处的话,还有她看骆铭的那个眼神。

“女人心海底针,还是我家圆圆单纯易懂。既然是虚惊一场,我看咱们也别去大营了,回吧,你回宫,我回府。至于她,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她医术既然被传得神乎其神,却生了这样的心思,难免会作妖,遣些人盯着她吧!”

楚恒自认给了十分妥当的提议,骆铭却一动不动,“怎么了?”骆铭的沉默让他有些紧张。

“人我已经安排了。”那本来押在酒楼掌柜那儿的玉佩,骆铭没有收回来,而是让他们拿着玉佩代为送信。虽是口信,但因为都是暗语,是以有些拗口,好在那个伙计记性很不错,骆铭不过重复了三遍,他便记牢了。

骆铭微微抬头看了眼天色,这个时辰了,想来他安排的人应当已经就位了。

“差不多了。”沉寂了片刻之后,骆铭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而后以手中缰绳控制越影转身,策马往京城城门而去。

越影身上的肌肉虽然都慢慢被养成了肥肉,不过速度依旧很快,楚恒不过一个眨眼的功夫,那一人一马已经跑出去老远。他带着疾风回转的时候,只吃了一嘴的灰。纵马驰骋了一会儿,骆铭只觉得畅快。怕累着已经胖脱了形的越影,他紧了紧手中的缰绳,让越影停了下来。疾风是个好胜性子,马身一转,瞧见被越影抛下一大截,不用楚恒怎么拍屁股,它便已经奋力奔腾追赶了起来。它是真的很努力,以致于在骆铭和越影已经停下来之后,它依旧蹭蹭蹭地跑出去老远。

“你和我一块儿去骆府住一段日子吧。”楚恒打马回转到骆铭跟前,就听他说了这么一句。

“啊?”

“白神医不是说了吗?咱们可能都得了疫症了,为了不连累爹娘妻儿和兄弟们,自然只能单独住开,直到身体无碍为止了。”

“你不是说那个女的都是胡说八道吗?怎么我们还要单独住开?”

骆铭扬了扬嘴角,嘴角带着笑,眸中却一片冰冷,“刚才不过是趋吉避凶,不愿意相信自己会这么倒霉,骑了阵子马,冷静了一下之后,清醒了许多,不敢拿自己和亲人的性命冒险。这个说法,你觉得听着如何?”

楚恒瞪圆了眼睛看了骆铭好一会儿,僵着脖子点了点头,“明白了,你这是准备引蛇出洞?不过……那个白素不就是一个医术听着颇高明的女子吗?任她医术再高明,那不也就是个血肉之躯吗?你要是觉得她邪性,也容易,寻个罪名给她抓了关起来就是。何必大费周章的,和她周旋呢?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总得有真凭实据才好,不然不成了草菅人命了吗?再者,咱们没事,不代表旁人也会没事。”他刚才说的那些,也不是完全都是敷衍之词,至少纵马之后冷静了许多是真的。这个女子,按照他于梦境之中对她的了解,狠毒是一点,心机深沉是另一点。这样的人,居然会做好事,开义诊,本就是很奇怪的事情,抓她容易,但就怕她有什么后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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