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农工商,姜知云一家都算不上体面的农户,只是流放户。这会儿有钱了,自然被所有人盯上。定是要看着她破财的。
如今,她也做好了保不住钱财的准备。
一旁的赵桂芬赶紧附和:“王岩大人,是的,就是这个小贱蹄子经商,我们全村都知道。我还是她娘,我能骗你吗?”
“她还经常出去卖东西,那些面条一碗一碗的卖出去,赚不少钱呢。咱们村收土地税能收多少?”
“不若姜知云这种,经商拿那么多钱的交大头。”
姜知云心早就冷了:“不愧是我亲生母亲,对我了解这么多。”
“所以王岩大人,赶紧把她的钱都缴了。”
赵桂芬就是故意的,她知晓云娘性子倔强,到时候他们夫妻肯定会落得一个对抗官府的下场,直接把这谢家给铲除了。
大女儿落水浸猪笼被嘲笑,如今还在家里哭个不停。也是因为来征收赋税,想了一个这么欺负人的法子。
反正,这一次一定要为晚娘报仇。晚娘那么好的孩子,就被云娘这样的蛇蝎心肠给害了。现在云娘自愿不做姜家的孩子,她也乐得清净。
不用看这个晦气的女儿,日后还能利用姜知云母亲的身份作威作福。就算是姜知云真的发达了,她就利用亲生母亲的关系,去她家呆着,难不成还能把她赶出来?
这些都是晚娘告诉她的。
所以,现在赵桂芬底气十足。
云娘这种性格,就是欠收拾。
王岩站直,说出来的话语还带着冠冕堂皇:“经商的人,最是可恶。带着对老百姓的剥削,从其中谋取利益,我们官府对老百姓是各种体谅,就是因为你们这些商户,让粮食的价格一涨再涨。实在是罪恶至极。”
“我先前虽然在石坎场当主管,但是如今我是郡县的主簿,见过太多的民生疾苦,对于你们这种经商的人,是深恶痛绝!”
姜知云都笑了:“我不过是想活着,卖点东西赚钱,在王岩大人的口中就变得如此邪恶不已了。”
“所以姜知云,你的赋税给你加到六成,如何?”
姜知云不着急,看向周围的人,果然看见站在门口露出玄色衣角的人,那人应当就是新上任的县令。
姜知云记得这个节点,新县令来收赋税。上辈子如此平静的事情,如今倒像是要把身家财产都抄了。
所以她还故意扯着嗓门:“六成可以。云娘没有意见,甚至,我觉得六成不够!”
姜知云知晓,这些当官的就是最厌恶她这种做生意的。即便她不过是讨生活,连自己的产业都还没有,也足够他们欺负了。
谢书珩本想要说话,但是看着云娘这运筹帷幄的样子,想来她是有自己的打算,便也不插手了。
姜知云把这段时间赚的好几包碎银子拿出来,算下来大概有十两银子。至于今天卖人参的银钱,财不外露,姜知云怎样都能保住。
“这都是我摆摊的银钱,既然王岩大人这般不满,我身为摆摊的穷人也愧疚不已,这是我所有的积蓄。我就率先拿出来。”
“我赚的钱,花销的不算,全部都交赋税了。”
手上还有一个账本:“这都是我摆摊的收入,还望王岩大人过目。”
十两……王岩眼睛都直了,这姜知云是有些本事的。他本来指望着谢书珩饿死,没想到他妻子真心还有些本事。
“我在集市摆摊,每一笔收入都在这里。我都记着,用了五六两,加上本钱如今还有十两。”
她十分诚恳,看上去都是老实样子。
赵桂芬都有些傻眼:“你就这样把钱给他了?有诈,姜知云你不是这种性子!”
云娘看着她道:“因为云娘知晓,母亲今天就要看我反抗官兵,到时候拉去坐牢,是与不是?”
“我不会,我对收税的大人,十分敬重。”
王岩心情大好,而后核对数目也正确,毕竟这种家庭拿出来十两银子,已然十分不易了。他没有怀疑,反而有一种征服谢书珩的快感:“谢书珩,你妻子比你识趣。”
“姜娘子,日后跟着我,可比谢书珩好多了。我妻子和善,你来做妾室,也是可以的。”
镇上对这个王岩知之甚少,但是也常看到她妻子和他一起,家中还有几个孩子带着,一家人经常在街市上吃东西不给钱。
云娘上辈子也是无意间知晓,那王岩主簿的妻子,家中是乡绅,还做布匹生意,赚得满盆金钵但是一家十分神秘,且都是后来那位新上任的县令查出来,他们家赚的钱,是走私敌国。
更重要的是,税务也从未缴纳过。上辈子是茶余饭后的谈资,如今姜知云,就可以轻松利用起来。
姜知云抬眼,看着她:“哦,云娘差点忘记了,我知晓你妻子。”
“记得王岩大人的妻子,家中就是乡绅,做的也是经商的银钱。您的岳父岳母,做的是丝绢生意,而且布匹生意那些,在我们这郡县,都是你岳父岳母的,不是吗?”
“是以,他们该做好表率才是,先前你与我说的六成是必然,但是我身先士卒,还是希望他们全捐。”
“……”王岩脸色一下就变了,“我妻子不过是本分老实的人,和什么乡绅扯不上关系。”
“哦,那锦绣布行的东家王洛,老板娘洛丹梅你都不认识吗?这可是你岳父岳母。你说不认识,你妻子可同意?”
姜知云没有和王岩掰扯,继续看向门外,而后直接跪下:“大人,民女姜氏,拿出自己这段时间用命赚的钱,也主动交税。如此,可否换一个公正?”
“还请大人明察秋毫。若是王岩大人自身不正,如何担当交税一事?我们作为百姓的,如何信服?”
这会儿村民们可都是在家里听着,红婶大老远的就带着大家伙议论,声音还老大了:
"不是吧,王岩大人自己的岳父岳母拿那么多钱,来搜刮我们百姓的民脂民膏。"
“命苦啊命苦!”
“真有什么县令大人赶紧出来吧,救救我们这些可怜人啊!”
“……”
随后县令何杰果真走出来了,一身布衣,是个中年男子的装束,倒不像是县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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