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湛警惕地打量他:“不为什么,就是喜欢。”
“有没有人说过,你的眼睛……很像一个人?”小沙弥直勾勾地凝视着他的丹凤眼,心中萌生出一个疑问。
听他这么说,阿湛瞬时冷下脸来。
“少打听,这不关你的事。”
小沙弥被他瞬时冷厉的样子吓到了,赶紧垂下眼帘,默默退出了门外。
他们吃完饭没多久,卫队队长给奚娆带来了最新消息。
“他们果真抓了祁狅?”奚娆心脏猛然一紧。
卫队队长脸上满是忧色,“是啊,明日午时如果不去普陀寺南面的骆驼岭,太子恐怕就……”
“谁愿意带兵前往?”奚娆腾地站了起来。
“听说卢统领正在与驻军将领商量,把方圆百里都围了起来,打算给这些羌人一点颜色瞧瞧!但属下担心,羌人会趁机提出过分的要求,可眼下一个能拿主意的人都没有,万一错失良机……”
他恳求地看向奚娆,“公主可愿往一观?”
奚娆眼神闪烁地看向旁边,“本主没有处理这种事情的经验,万一弄巧成拙……”
“娘亲,你去吧!”昶儿忽然出声,用软软的小手抱住了她的胳膊,“昶儿相信娘亲,肯定能把他救出来的。”
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饱含期许地望着她,满漾着泪光。
这一下,仿佛抓在了的奚娆心尖上。
冷墨雨看着她纠结无措的表情,跟着叹了口气:“想去就去吧,总比在这里干等着强,你带上阿湛,我留下来照看昶儿和鼎鼎。”
“好!”阿湛二话不说答应了。
奚娆没想到他也主张要去,不解地挑起眉梢,便听阿湛道:“不管怎么说,他也算是帮我们阻拦了一些追兵,我可不想欠他的人情。”
既然只是为了还人情,那就没什么可多虑的。
“既然你们都这样说,那明日……我们就去吧。”奚娆终于点了头。
卫队队长高兴坏了,急忙转身出门做安排。
奚娆确实因为这件事一宿没能睡好,不是梦见祁狅被羌人射杀,就是梦见他失足掉进河里。
凌晨她在惊恐中醒来,就再也睡不着了。
“不会的,梦都是反的,他怎么可能会有事。”奚娆自言自语,神色却早已慌乱。
***
骆驼岭。
奚娆在卫队队长的帮助下,与驻军将领汇合。
两人稍作寒暄,就接下来有可能发生的事展开商讨。
“如果羌人只是要钱、要粮那都好说,怕就怕……他们野心勃勃,想要咱们整个交州啊。”
奚娆赞同地点了点头:“他们要真敢提出这种要求,您打算怎么办?”
“真是如此,属下当然不能够答应,只是那样一来,就要背负谋害皇子的罪名了。”驻军将领长叹一声,面露苦涩。
“本主赦你无罪。”奚娆压低嗓音道,眉梢却紧拧着。
“但若非万不得已,我们不可以放弃。祁狅他……虽然做过一些荒唐事,但心里有黎民,有社稷,若有贤臣辅佐的话……”
会是一个好皇帝。
“属下明白!”
然而商量归商量,如果事到临头发生什么变故,决策只在瞬息之间,根本来不及多想。
羌人与他们约定的时间很快到来。
奚娆与阿湛并肩站在驻军首领身后,未免被对方认出来,都穿着甲胄,装扮成了士兵。
而今日,卢统领和金吾卫都不见人影。
除了厉王妃还派了一队像样的人马过来,各家士族都只派了一人聊作代表。
他们对此事是何种态度,昭然若揭。
羌人首领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出现在骆驼岭的一座山丘上,左右两侧都布满了弓箭手。
看到对面来了好几千名南祁士兵,个个精神抖擞、威武雄壮,非但不怕,还嚣张地勾起了嘴角。
“看来你们这位太子还值点价钱,来啊,把他带上来!”
奚娆紧张地眯起眼睛,就见四五个羌人抬着一根粗壮的木棍从背后走出。
那木棍中央用绳索悬挂着一个人,看身形应该就是祁狅。
他头上蒙着黑色的布兜,双手和双脚全被捆绑着,吊在木棍上,宛若一只待宰的羔羊。
但因为距离有些遥远,她无法看得太清。
驻军将领叉起腰,喝道:“这么远,我们怎么知道这是不是太子殿下?你给他松绑,让他说几句话!”
羌人首领不屑地冷哼了一声,摆摆手,指挥属下松开祁狅,放在了地上。
“出个声,说两句话!”说着,毫不留情地踹了他一脚。
祁狅被踹得口齿发麻,强压下心头的耻辱,大声嚷道:“南祁三皇子祁狅在此,他们在河里设置了陷阱,你们千万不要过……唔!”
话未说完,被羌人一拳头击中了下巴,发出一道痛苦的闷哼。
“堵住他的嘴,不准他再发出一个字!”羌人首领气急败坏地吼道。
奚娆心头猛然一窒,心脏突突乱跳,努力地强迫自己不要在意,却还是无法抑制地睁大了眼睛往那边瞧。
“这下麻烦了,河里有陷阱,怎么救?”阿湛不安地皱起眉头。
驻军将领磨了磨牙:“你们这是明摆着想要黑吃黑!”
羌人首领得意扬扬地装傻:“你们也可以不过来,任由我们剥了他的皮。”
奚娆气愤地咬住后槽牙,在背后提醒:“直接问他有什么要求。”
驻军将领立即提高了音调问道:“说罢,你们究竟有什么要求?”
“我们要求很简单。第一,把护国公主祁月交出来,生死不论;第二,把你们南祁的玉玺交给我,并签订协议,割让南祁七个郡城给羌国,加上三万担粮食,以及一百两黄金。”
羌人首领当即口出狂言。
“什么?”驻军将领气得浑身发抖,面色涨红,“这绝不可能!”
“且慢——”奚娆与他几乎同时出声。
羌人首领嘲讽地冷笑,“哟,你们的意见不统一?找个能做主的出来!我就这两个条件,没得商量。不同意,那就等着给祁狅收尸吧。”
奚娆一把压住驻军将领的胳膊,轻声道:“问他如何交换,是否有期限?先稳住他,我们才能够找到对方的破绽。”
驻军将领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听她这么一说,也觉察到自己刚才太冲动了。
当即改变策略,与对方打起了太极。
祁狅看不到,只能通过声音辨别对面的情况,隐约间听到了奚娆的声音,但又很快听不见了。
他自嘲地勾唇,心中酿满了酸苦。
早知有这么一天,当初何必费尽心思逃回南祁?
还不如就死在牢里,那样,奚娆一辈子都忘不了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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