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婧娴脑子嗡嗡的。
她知道崔简之是想将不尊圣旨和不孝的名头同时扣在她的脑门上。
如果否认,那就代表景婧娴自愿吃了这个哑巴亏!
可是,刚刚的屈辱还在眼前挥之不去。
景婧娴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轻易地咽下这口气:“本宫当日看谢姑姑的字写得不错,就将这个在人前露脸的大好机会赏赐给了她,如何?”
她还真够厚脸皮的!
谢仪在心中冷笑。
这佛经是景婧娴要她抄的。
如果没有变故突生,所有好处美名都被景婧娴收入囊中,必然是不会提及她半句名姓。
现在,她只是按着景婧娴从前的吩咐送了份大礼……
谢仪思绪未落,景婧娴劈头盖脸地责骂再次席卷到了耳边:“本宫怎么没有想到,你居然歹毒至此!”
“你对本宫心存不满,以有心算无心之下,甚至还胆大妄为地毁了母后祭礼,像你这种刁钻大胆的奴仆……不管今日拦在面前的是谁,本宫都一定取你狗命,祭我母后亡魂。”
她视线冷冽,有如蜿蜒毒蛇张着血盆大口,试图要将谢仪吞噬其中。
刚刚还不觉明厉的朝臣们见了景婧娴这幅气恼模样,都对她话中的经过信了几分。
崔家这位谢姑姑心计深沉,是整个京都都有名的!
可在眼下这般不利于己的情况之下,谢仪的反应都还远比所有人想象的要镇定许多。
她主动从崔简之身后走出。
在景婧娴准备横扑上来,撕咬她的血肉之前,谢仪已经朝着景明帝笔直跪下:“君有臣死,臣不敢不死。”
“奴婢不敢忤逆公主,可还请陛下给奴婢一个辩解机会!”
与景婧娴叫嚣有什么意思?
穿着明黄龙袍的,才是这天下的话事人。
谢仪从谋此局时,就已经想到了解法。
在得到景明帝默许,崔简之的保护之下,她朝高台走去。
百卷经书化为灰烬。
可谢仪仔细翻找,终究还是找出了漏网之鱼。
一张细碎的宣纸被谢仪顶于额前,奉至景明帝眼下:“这并非是奴婢的字。”
“这些日子,奴婢接掌崔家中馈,为避免一些不必要的开支,特意将府中上下宣纸都换成了次等的棉纸。”
“府中账本、公子书信奏折所用纸页,皆可证明奴婢所言不虚。可这几卷经书却分明是以上等泾县松纸写就,方才能在熊熊大火之下依旧能够留有残卷!”
“奴婢虽不知公主是去哪寻来了与奴婢字迹如此相仿之人,可奴婢学得是楷书,方中其正……这人虽然仿得相似,却比奴婢多了几分擅行书者才有的风骨。”
她巧言如簧。
证据一个接一个的蹦出,反倒让一身狼狈的景婧娴更加理亏,她瞬间双眼猩红,几近压抑:“你若不是先前就料到会有这出,怎么可能会将证据准备得如此充分?你有心算本宫无心,本宫就算认了玩不过你又如何?”
“你在本宫这儿,只不过是一只随时都能够被践踏而死的蝼蚁!”
景婧娴声嘶力竭。
可落在景明帝耳中,他这个好妹妹的话并不是对谢仪所说,而是在向他叫嚣夺权!
瞬间,龙威横扫:“放肆!”
“景婧娴,朕尚在此,你有和资格越过朕,夺人生死?!”
一字一顿。
正殿之上,几乎所有人都跪地伏倒。
谢仪不意外。
但她要得,还不仅仅只是让景婧娴在众人之前丢一次脸。
显然,崔简之的想法是与她不谋而合的:“陛下,常源住持在此。”
“他是得道高僧,这把火究竟是人为还是天意,问问他……不就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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