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心悦不想争辩，因为注定了她们谁也说服不了谁。
“本宫在最灿烂的年华，为了江山社稷远嫁荒凉之城，漂泊半生才回到故乡，劳苦功高，难道，就不能为自己的儿子要一些特权了吗？要不是你咄咄相逼，旭儿不会死的……”
云蕖公主的泪目之中，依旧饱含着仇恨。
她仿佛能够看到自己过往生涯之中所承受的屈辱和悲痛。
凭什么她要受这样的苦？凭什么她不能保护自己的儿子？
“要不是本宫当年的牺牲，你们怎么可能过得上如今的太平日子？为什么你们就不知道感恩？旭儿只是要一个女人而已呀……”
凌心悦做了几个深呼吸，终于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了下来。
“公主，我只是普通的老百姓，平凡的商人而已。朝廷大事，江山社稷我并不十分明白，但是我懂得一个道理。”
“我们拥护君王，就是相信他能保护我们，为我们创造太平盛世；我们缴纳税收，就是要为国家尽一份心力；我自认为我都做到了。”
“既然我做到了为民的本分，那么朝廷就该尽到为君的职责。当年先帝送你远嫁和亲，是先帝的决定，与我们普通百姓有什么关系？”
“再说了，你出生皇家，金尊玉贵，从小受尽万般宠爱；既然你享受到了作为公主的特权，难道不该履行公主在国家大义面前的义务吗？”
凌心悦的一番话，让偌大的公堂鸦雀无声。
云蕖公主也愣住了。
这么多年来，她只知道自己为了江山和子民委曲求全，她已经快要忘记，曾经的自己，在天真烂漫的时候过得有多幸福。
但是……
儿子的死，永远都是她心中无法抹去的痛啊。
“凌心悦，你没资格教训本宫。本宫今天把话放在这儿，你我之间，不死不休。”
“这一次本宫没有成功，还会有下一次，下下次。总之，本宫有生之年一定要让你凌家家破人亡，本宫要你尝一尝失去至亲至爱的痛苦。”
“你别以为萧云瑾能够护得住你，在本宫眼里，他们萧家同样是守护朝廷的狗而已。而且还是没用的狗。”
“当年，若是朝中能有武将守得住边疆，何至于要本宫和亲来维护安宁？说什么用兵如神，说什么战功赫赫，在本宫眼里都是笑话。”
云蕖公主撕心裂肺的呐喊，让凌心悦感到身心疲惫。
她痛苦了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说道：“孟大人，请你审案吧。”
“好……”
“哼。”云蕖公主重重的哼了一声，冷冷的看着孟春生，“这江山是尹家的江山，律法也是尹家的律法。本宫姓尹，除了皇上之外，你们谁也休想动本宫。”
云蕖公主的嚣张气焰，让孟春生无所适从。
他本来就是靠着裙带关系才坐到这个位置上，要不是宋子承送来那些证据，两人联合起来去找了摄政王讨到了示下，他们哪儿来的胆子哟，敢和云蕖公主翻脸。
“圣旨到。”
传旨太监的到来，打破了公堂上的僵局，所有人都纷纷下跪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查，云蕖公主勾结私盐贩子，将私盐混入盐商盐号之中，证据确凿，按律当诛。然，体谅云蕖公主远嫁功高，又是先帝遗孤，特赦。”
“死罪可免，活罪难饶。自此褫夺云蕖一切封号，贬为平民，移出公主府，到相国寺清修，终身不得踏出，钦此。”
传旨太监读完了圣旨，缓步走到云蕖的面前，低头看着她，不紧不慢的说道：“接旨，谢恩吧。”
云蕖这才回过神来，她的身子猛烈颤抖着，眼中的仇恨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茫然无措和不可置信。
她一直摇头，喃喃自语着：“不会的，本宫是公主，是一品镇国公主，和皇上血脉相连呀……他怎么能说褫夺就褫夺呢？他不会那么狠心，一定是有佞臣进了谗言，本宫要进宫去……”
云蕖爬起来向外冲，被禁军侍卫挡住了去路。
“公主，哦，不，是云蕖姑娘，”传旨太监悠然自得，说话轻声细语，“如今你已经是普通妇人，又怎么能随意进宫去呢？皇上日理万机，实在是没空见你了。”
“不会的，不会的……”云蕖握紧双拳死后，“既然皇上不肯见本宫，那本宫去见见太后总可以了吧？”
“不可以哦。”传旨太监笑道，“我从宫里出来的时候，太后特意派人传了话过来，不管你说什么，总之……不见。”
传旨太监的话击碎了云蕖最后的一丝希望，她奋力向外冲，奈何无论怎么努力都逃不出禁军的包围圈。
她又哭又闹，传旨太监不耐烦的皱起了眉头。
“算了，拖出去吧。”
禁军得到了命令，立刻就一左一右架着云蕖往外走。
她的叫喊声渐行渐远，直到彻底听不见了。
凌心悦有些恍惚，反转来得太快，让她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萧将军，郡主，二位可以安心了。”传旨太监换上了另一种笑容，上前来躬身行了个礼。
“皇上让奴才转告一声，从今往后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了，郡主可以安稳睡个好觉了。”
“多谢公公。”凌心悦的心中并没有太大的喜悦，这样的大起大落，让她有种莫名的惆怅和哀伤。
“奴才还要回宫复命，告辞。”
传旨太监走后，萧云瑾看出了凌心悦的不开心，轻轻拍了拍她的头，柔声说道：“走吧，去大牢接沈逸。”
“嗯。”
两人准备离开，转身就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孟春生和宋子承。
凌心悦眉头一蹙将视线转向了另一边。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宋子承只觉得有一口气憋在胸前。
想咽咽不下，想吐吐不出。
这时，一名侍卫走了过来，宋子承立刻就打起了精神。
“做得不错。王爷说了，他已经看到了。你们各自回去吧。”
“是。”
宋子承和孟春生连大气都不敢出，低头躬身，直到侍卫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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