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杨士奇,夏原吉,姚广孝,杨荣等人连忙应声。
“不过,殿下若是想通过这些招数大量收购土地的话,怕还是不易。”夏原吉出言提醒道。
几人都是人精,从朱允熥的这些措施,也不难看出他想将地主富商持有的田地大量收购。
不过,他们并不明白太孙殿下为何要如此做。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地主的田地,不照样要向朝廷纳赋税吗?
朝廷又何必将田地都收为己有呢?
若非朱允熥行事素来如此,也搞出了许多他们看不懂,但却十分行之有效的改革,恐怕几人都会劝谏莫要如此。
朱允熥微微抬眉,道:“我心里有数。”
转而又问:“银行如今的资本可还充足,朝廷若要大量收购田地,不会缺钱吧?”
夏原吉道:“那倒没有问题,而今大明银行总资本达三十余亿,白银库存量亦高达上亿。收购田地的银钱,十分充沛。”
大明银行的发展,让夏原吉和杨士奇都感到十分惊奇。
两人从来没有想过,大明银行的总存款,能高达几十亿两白银。
太孙殿下说银行有货币放大作用,两人此时才明白,这一放大杠杆有多恐怖。
朱允熥轻轻点了点头:“测量全国土地的事,要加紧落实,那是至关重要之事。”
将土地情况掌握清楚了,他才好做发展规划。
即使是在工业社会,土地仍然是最重要的资源。
杨士奇和夏原吉搞不懂朱允熥为什么要大量收购田地,朱允熥心中却很清楚,在大明经济还未起飞的时候,先将田地收购起来,才是最划算的。
后面随着经济的发展,流通中的货币数量激增,地价必然跟着起飞。
此时将大量的田地先抢到手中,便能抢占先机。
但这件事,只能徐徐图之。
交待完之后,朱允熥让几人皆退下。
姚广孝却留了下来,向其进言道:“太孙殿下若想要让天下地主相信朝廷,刮起将田地交给朝廷租赁机构管理的浪潮,不妨去找开国公谈谈。”
对于他的改革,老和尚是铁杆支持派。
与杨士奇、夏原吉等人希望稳重为先,缓步推进各项改革不一样,老和尚却是巴不得大刀阔斧,进行一番改天换地的改革。
老和尚很想看到天下大变样。
朱允熥掌权后,进行了大量改革,让老和尚十分满意。
朱允熥愣了一下。
开国公常升?
就是自己那个整天在家里歌舞逍遥,自称要享受一辈子的二世祖舅舅?
他能在此事上起作用?
“开国公虽然不喜正业,但与京中权贵子弟关系紧密,人脉甚广,他若是带头将田地上交朝廷管理,便能促使其他勋贵之家效仿。”
姚广孝笑道:“有了勋贵之家带头,《大明日报》再帮着摇旗呐喊一下,自然会有许多人跟风。”
“不过,这件事情,朝廷恐怕要给他们让一点利,不能让他们吃亏。”
跟风这种事,在哪里都流行。
潮流的引领者,自然是位高权重的勋贵。
朱允熥顿时眼前一亮。
脑海内念头飞转,道:“大师提醒得好,我也很久没有去看过舅舅了,正要去看望一下。”
……
开国公府。
朱允熥走进去的时候,常升正与一群狐朋狗友在饮酒作乐。
“眼下朝廷也不知道要干啥,这日子啊,是越过越难啦。”
一名勋贵子弟喝得醉眼迷离,一边望着场中正跳舞的少女,一边抱怨道。
他的话音刚落,立即有人接口。
“可不是,自从税务司成立以来,咱家经商的收益,一下子就少了三分之二,家里开支又大,顿时就周转不灵了。原以为税务司激起这么大的反对浪潮,迟早会被废,却没想到,竟然让它站稳了脚跟,唉!”
“税务司也没有收那么多税吧?你家的生意,怎么突然就不行了呢?”有人不解的问道。
“这就不是收多少税的问题。”那人解释道:“主要是税务司收税一视同仁,我堂堂勋贵之家,却要纳与平民百姓一样多的税。再加上朝廷又放开了经商限制,那些平民中,经商的人数激增,如此一来,我家的生意,可不就受到严重挤压了吗?眼下还能勉强维持,已是极为不易了,再继续下去,只怕要全部停了。”
“是啊,咱们这些勋贵之家,做生意不就靠自家的面子,还有朝廷的优待吗?”又有一名勋贵子弟接言道:“眼下刑部缉盗司将盗贼都清剿干净了,那些小商人也敢四处行商。以前可只有咱们这些勋贵之家,打出旗号,山贼盗寇才不敢抢劫。”
“对对对,现在又没有盗贼拦路抢劫,地方胥吏还不敢随意敲诈勒索,税收上又经完全一样。那些贱民做生意经商,就和咱们勋贵之家都一样了,那咱们还怎么玩啊?”
众勋贵弟子你一言我一语,说起来都是满腹牢骚,抱怨不已。
家中经商的收入锐减,连带着他们的“零花钱”也受到了影响。
“我听说那个方孝孺,还在四处宣讲什么‘圣人之道,天下大公’,真真是可恶之极,这样的人,朝廷怎么就不将他拿了呢?”
“这事我也听说了,人心败坏,就是这种腐臭酸儒搞起来的。”
“朝廷眼下又在测量天下土地,不仅仅是田地,连山川,河流,湖泊,荒地,森林,房子都要造册归档。外面有流言说,朝廷要重新分配天下土地,闹得到处都人心惶惶。”
“太孙殿下究竟想干嘛呢?你说他当初争夺储君之位,咱们可都是鼎立支持他的,要咱们怎么样就怎么样,他要办大明军事学院,咱们这些人,虽说从小到大就没有吃过苦,可也都咬着牙关去学院读书,接受训练,就是为了给他撑腰,咱们对他够忠心了吧?可我怎么就觉得,太孙殿下执政之后,制定的政策,都冲着咱们这些勋贵之家来的呢?好处愣是没捞着一点!”
“可不是吗?而且,自那邮传部成立之后,都察院的举报信堆积如山,那些贱民,一个个都跟反了似的,到处写信举报。其中就有许多是举报咱们勋贵子弟的,说咱们欺压良善,欺行霸市,骄奢淫逸,作恶多端……都察院那群人,更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三天两头召人去问话!凭什么啊?太欺侮人了新!我上次就是在酒楼吃饭,与一个贱民起了冲突,老子一时气起,打了他两记耳光。结果,那家伙一封举报信写到都察院,都察院拿着信,问我爹是怎么回事?我爹愣是扒了我裤子,狠狠打了我一顿板子,痛得我三天都没能下床。如今一想起来,这气就没处撒。”
“就是,就是。那些贱民都说太孙殿下如何如何好,可对咱们这些勋贵,他又哪里好了?”
众勋贵子弟的埋怨之声,不绝于耳。
“也不完全是吧。邮传部写信,大家伙儿不也都体验了吗?制造局的许多新鲜玩意儿,大家也都玩了吧?还有,以往朝廷的薪俸,经常拖欠,自从太孙殿下执掌政事后,每月准时发放薪俸,再没有拖过一天吧?还有,朝廷给各勋贵家的赏赐,也比以前多了不少。”
常升听了许久,终于站出来为朱允熥说话。
“这些倒是没错,可与那些坏处比起来,这都算不了什么啊!咱们这些勋贵之家,谁也不是指望着朝廷那点俸禄和赏赐过日子啊!”
“要我说啊,您是太孙殿下的舅舅,您帮我们去问问太孙殿下吧?”
“太孙殿下究竟想做什么?”
“朝廷是不是还要倚仗咱们这些勋贵治天下啊?”
“怎么老是对那些贱民好,就偏对咱们勋贵不好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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