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谢清棠,都愣住了。
太子繁复华丽的常服,与她素衣交叠,在日光下是那样突兀。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抓住萧寅渊的衣角,又为什么唤他“别走”。
大概她刚才真的觉得自己快死了。
哪怕站在她面前的是一向看不上她的萧寅渊,她还是下意识的,把他当做了唯一的依靠。
“对不起......”
她僵硬松了手,任由衣袂从指尖滑落。
下一秒,她被猝不及防抱起。
谢清棠吓了一跳,手臂搂住他的脖子稳住平衡,“殿下,您这是做什么?这于理不......”
萧寅渊挨着她的耳朵长嘘一声,“别动,去太医院。”
她倏地想起三年前,他也是这般抱着自己跑去太医院。
事后,吕皇后找到她。
用萧寅渊的太子之位相挟——
“本宫要的是听话的太子,渊儿非本宫亲生,能扶他坐高台,自然也能拉他坠深渊,你,知道该怎么做。”
后来,消失几天的他来找她时,她狠下心不理他。
想到这里,谢清棠苦笑抬头。
刚想伸手推开。
却见萧寅渊清俊的轮廓显露不属于储君该有的柔情。
她一下没了脾气,软绵绵窝在他心口。
申忠正带着太医,埋头朝殿里走。
迎面就看到萧寅渊抱着谢清棠,手还轻揽着她的肩膀。
从他的角度看到的萧寅渊,是柔情而陌生的。
他可从未见过这样的太子爷!/apk/
他垂下眼,只当做什么也没看见,恭谨站在殿外。
“殿下,许太医来了。”
萧寅渊这才放下她,“看看她怎么了。”
谢清棠其实不想看医师,可抬头就是萧寅渊那不容反驳的面容,她只好乖乖伸出手腕。
隔着帘子,许太医抚了下长须,“谢姑娘气虚脾弱,外加几日未休息好,所以才会体力不支险些晕倒。”
她快速抽回手腕,强撑着身体故作轻松道:“奴婢都说没事的,劳烦许太医白跑一趟。”
萧寅渊眉头紧蹙,“好端端的,怎会气虚脾弱?”
谢清棠惦记着出宫,好了一点,赶紧从龙榻上坐起身。
“殿下若无其他事,奴婢先退下了。”
一旁许太医开口说道:“谢姑娘大病初愈,近几日最好不要再干重活了。”
萧寅渊立马看向他,“你说她大病初愈?”
“哪有那么娇气。”
谢清棠赶忙接过话茬,笑得没心没肺,“前几日受了点风寒,如今已经没事了,奴婢贱命一条,不值得太子殿下费心。”
谢清棠向萧寅渊行礼后,转身退出了寝殿。
东宫的宫女太监们瞬间围拢上来,“谢姑姑,殿下怎么样了,还气着吗?”
“没事了。”
谢清棠四下张望,“云禧呢,还在跪吗?叫她起来歇着,膝盖敷些丹参。”
“云禧姑姑已经歇着去了,谢姑姑,您的脸色好差啊...”
“我没事。”
“这往后呢?殿下每日参汤,按摩身子,这些贴身之事素来都是您做的,自打您走了,殿下从不肯让其他奴婢碰一下......”
“现在我要出宫一趟,回来后我把要注意的告诉云禧。”
谢清棠看了看时辰,忍着疼,扶住宫墙一点一点往外走。
“殿下不是任意妄为的人,你们伺候的时候仔细些,今日事便不会再发生了。”
“谢姑姑,求您疼疼奴才们,这我们真干不来啊...!”
几个小太监一路跟着她,“太子爷好不容易从乾清宫搬回东宫,奴才们成天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伺候,没有人能取代您在殿下身边的位置。”
“没有什么是不可替代的。”
谢清棠走出东宫殿门,朝他们摆了摆手,“你们都先当差去吧,这些话回头再说。”
刚走出殿门,谢清棠就扶着石桌,缓缓蹲下。
晨起时她对镜看了一眼,整块背堆积了一滩淤血。
此刻火辣辣的痛一点点上升到极致,衣料都被血水浸湿了。/
缓了好一会,她才咬牙起身,想着换身衣裳再出宫。
她回到浣衣局,谢瑄不在,桌上放着一个匣子,她打开看了看,足足有三千两银票。
原是当面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没想到竟送到了她屋子里,谢瑄的药有着落了!
谢清棠苍白的面容露出一丝笑。
她想这么大个人情,一定要好好谢谢云禧。
刚踏出房间,她五脏六腑都疼得拧到一处,好不容易走到东宫门口,已经是狼狈到直不起身了。
她忍了又忍,最终抵抗不了来势汹汹的痛意,头重脚轻倒在花丛中。
半晌,谢清棠艰难动了动。
才爬起半寸,又极度虚弱栽了回去。
她就这么闭着眼趴着,想着入夜打更的太监路过就会发现她。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洒下一片影影绰绰的斑驳。
她费力抬了抬脖子,萧寅渊站在她身后,垂眸看着她。
“趴在这里做什么?”
这个角度的萧寅渊,一双狭长的凤眸微微下挑,好似隆冬冷感的日光,慵懒而淡漠。
谢清棠动了动干涩的唇,“...晒太阳。”
“太阳已经下山了。”
他俯下身,捋着她后背乱糟糟的长发,“许太医说你大病初愈,这是怎么回事?”
谢清棠“嘶”一声,疼的身子止不住的抖。
萧寅渊蹙眉,手一顿,“后背怎么了?”
谢清棠从太子寝殿出来时,看到站在门口的耶律述朵。
眼下萧寅渊仍是一个人,难道他把耶律述朵赶出去后,就不闻不问了?
那么,之前她仅仅是挨打。
下次,就是扒皮抽筋了。
她一个最低等的宫婢,实在斗不过一国公主,尤其是像耶律述朵这种骄横跋扈的。
活着怎么就这么难?
记住小说阁地址:xsgg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