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搓了搓冰凉的手脚，缓缓下地。

此刻已是子时，谢瑄房间却毫无动静。

谢清棠面色有些慌乱。

快步走到谢瑄房门前，一把推开，果然——

谢瑄不在！

烛台微微倾斜靠在桌上，像是仓惶间被人打翻似的。

借着月色，她忽然摸到脚边掉落一支毛笔，笔尖指向西北，是谢瑄的。

莫非......阿瑄出了意外？

谢清棠不敢耽搁，快步朝西北御花园走去，仔细听着耳边的动静。

四下寂静，她听到假山隐隐传来窸窸窣窣的摩擦声，便顺着声音寻去......

拨开杂草，看见谢瑄半跪，衣衫破烂，手上拿着什么，衣摆全是血迹。

谢清棠愣了愣，不可置信道：“阿瑄！”

谢瑄错愕抬头，“...阿，阿姐？”

她这才看清谢瑄在干什么。

一块染血的石头滚落脚边，旁边的男人已经断了气，脖颈从下颌到喉咙被一齐割开。

头颅在夜色中，摇摇欲坠。

谢清棠一眼认出，这人正是那日耶律述朵下令侮辱她之人。

那肮脏的嘴脸历历在目。

谢瑄拿着她刺绣用的针，正试图将男子的头缝起来。

他脸色苍白，发丝湿漉漉地贴在额角，漂亮的眸子泛着碎光，愈发显得瞳仁纯净无害。

谢清棠快步上前，攥住他发抖的手，“阿瑄...这是怎么回事？”

谢瑄压抑着呼吸，颤抖的视线飘忽。

“阿姐，我...我今日见你不在，出去寻你，见到流萤姑姑，她告诉我说你去了御花园，我去了...这个人看到我，便想对我做那种事......”

他往后缩了缩，如受惊的小兽，“我不敢反抗...就假意顺从，将他引到了这片假山后......”

他忽然整个人抖了一下，“我不想杀他的！是他...是他扯我衣服！又来掐我的脖子......我呼吸不了，失手把他——”

谢清棠紧紧抱住他，直到他颤抖的身子渐渐平静，反握她的手。

“阿姐，好大一个血窟窿...红色的，不断往外冒，我全身都是，怎么也擦不掉......！”

“快走，你快走，马上会有人发现的，他......他是那漠北公主的手下！阿姐！你快离开这里！”

谢清棠极轻极坚定说道：“阿瑄！不会有人发现！谁也不会知道。”

见谢瑄通红的眼眶，她紧紧攥住拳头，“不是你的错，是他该死！”

耳边倏地传来巡逻御林军的脚步声，她忙拉着谢瑄躲进一旁的草堆。

远处传来谈话声——

“将军...好，属下知道了......”

等那声音渐远，确认四周无人时，谢清棠和谢瑄把沾血的泥土和草木混合掩埋好。

确认没有留下痕迹后，她拾起绣针，两人抬着尸体，往不远处的太液池挪去。

二人走到池边，将男人的衣物脱下，包裹他的面部，脚踝绑紧石头，将一切能证明身份的东西扒下，只将人咚地扔进了池里。

那漠北人随着活水沉入池底。

谢清棠又将东西埋进土里，确定一切毫无纰漏，悬而未决的心这才重重落下，吐出一口浊气，浑身酸痛难以言喻。

见谢瑄站在一旁，她故作轻松道：“燕宁教过我两招，没想到竟在这时派上用场了。”

谢瑄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说。

忽然，前方不远处传来脚步声。

谢清棠寒毛骤立，拉着谢瑄，躲进了一旁的灌木丛。

灌木上的尖刺戳破了薄薄的衣衫，强烈又真实的痛感激得谢清棠牙关紧咬。

那人脚踩在草地上，发出吱嘎声，一下又一下，不紧不慢朝他们逼近。

“阿姐，别怕。”

谢瑄轻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余光瞥见他眸中闪过一丝小兽般的戾气...

一抹人影停在二人面前。

谢清棠抬头。

居然是燕宁！

燕宁见二人惊魂未定吓坏的样子，立即上前查看情况。

谢清棠摇头，“我没事，带阿瑄先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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