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好起来了,为何就不能好好过?
“没有下次了。”
谢清棠伸出手。
曾经细腻如玉的纤纤素手,经过没日没夜的浣洗,已经布满冻疮,变得红肿不堪。
“我已经被贬去了浣衣局,短时间回不去了,意味着不会再有多余的俸禄给你挥霍。另外,你还赌债的三千五百两,是谢瑄的救命钱。”
谢清棠冷漠推开她,让她好自为之。
兰娘一把扑过去,飞快攥住她的手,颤抖着摩挲着。
满脸的不可置信!
“棠丫头,这是怎么了!太子殿下怎会如此狠心,他明明......”
“所以,别再做什么诰命夫人的春秋大梦。”
谢清棠冷寂的目光扫过去,一字一顿:
“如果不是你,我不会入宫,也不会成为人人唾弃的通房婢子,更不会为了银子被人当成榻上玩物,你救了我和阿瑄养大,我念你的恩情,可若你再来一次,我没有银子帮你还债,只剩一条命了!”
谢清棠说完,兰娘用手捂着脸,也不知是不是在哭。
她捂了一会,又扬起手,啪啪抡自己耳光,扇得脑袋东摇西晃。
“怪我,如果娘知道你和阿瑄在宫里是这种处境,打死我也不去赌!”
一阵微风穿堂而过,谢清棠轻轻一叹。
她起身,看着兰娘衣不蔽体,心里泛起酸楚,走过去,抚了抚她耸动的肩膀。
“娘,别哭了。以后别再去赌,也别动不动打白果,未来日子不论多难,我拼了命也会养你和阿瑄,但是你若再去赌,我只好断绝母女关系!”
这一声“娘”,总归是让兰娘止住了哭声。
谢清棠弯腰走出花船,兰娘忽然扯住她的腕子,语气近乎哀求。
“棠丫头,娘求你就去哄哄太子爷,这是你唯一翻身的机会。娘是过来人,他是在意你的,只是撂不下面子啊!”
谢清棠被她扯得一顿,鼻腔有点酸。
用力眨了下眼,几乎是忍着喉头的酸涩强咽了下去。
自打入宫,她就很少哭了。
就连板子打在身上,当众要被轮污羞辱,她都没掉一滴泪。
像她这样的人,连难过都没有时间。
谢瑄缠绵病榻,她若软弱,那么将来受欺负的人就是他。
她不动声色地仰起脸,将眸底涌起的热意倒逼了回去。
又从怀里摸出几两碎银,塞进兰娘手里。
“兰娘,我还要回宫洗衣,我和殿下之间,不是我去求就能和好的,这几两银子,你省着点花,多的我也没有了。”
谢清棠走出花船时,天落起濛濛细雨。
墙角边,一株小草倔强地昂起头,任由雨珠拍打,身躯始终不曾弯折。
她慢慢蹲下身,看到眼泪顺着砸入泥地,下意识用手背抵着脸。
不能哭。
不能让旁人看到她哭。
她将脸仰起,面向冰冷的雨水,让自己彻底清醒了过来。
顺带将所有情绪隐藏在心底。
再抬起头,又是刀枪不入的谢清棠了。
时辰不早,她直起身,正要朝宫里走回去时,整个人愣住了。
层叠人群中,一道颀长的身影举伞从雨中一步步走来。
玄衣黑发,面容疏离,一身清肃气息却铮然冷冽,让人不敢靠近。
谢清棠僵在原地。
只是看着面前之人,心都痛得难以呼吸。
恍若隔世之感,她未曾想过,竟会和萧寅渊在这里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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