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会出现在花船上?
自从那日,萧寅渊愤然离去后,她以为他再不肯见她了。
今日却在这种地方见了。
谢清棠衣裳乱而湿,乌丝垂落脸侧,唇淡眼润,着实狼狈。
要不当做没看见,转身离开?
可习惯强大的可怕。
即便理智叫她离去,当这人出现,踏着清风明月,逆着如丝细霏,照旧挪不动。
实打实的三年。
如何视而不见呢。
她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仰起头,清了清发紧的嗓子,“殿下,您怎么来了?”
后者清冷冷的,瞥了她一眼,没作声。
没有回应,她窘迫站在雨中。
垂下眸子,就准备绕过去。
可在她转身的瞬间,一道不高不低,不急不缓,却浑厚清晰的声音钻入耳畔。
“原来,当年你是为了旁人,才委身入宫。”
她身子一僵,很快反应过来,方才她说与兰娘的那些话,他都听到了。
其实那番话,不是真心的。
她低下头,无意识攥紧了手,“其实我刚才......”
“你和谁我呢?”
一声冷叱打断了她的话。
萧寅渊狭长的凤眸闪过凌厉寒光。
“宫外便忘了自己如今的身份了?”
她张了张口,又闭上了嘴。
没必要解释的。
解释也不过自找难堪。
于是她垂眸盯着自己的手指发呆。
没关系的。
萧寅渊如何看待她,一点也不重要了。
雨势渐起,街道空无一人。
她屈膝而跪,浅色的衣摆被泥土染深。
“宫婢谢氏从不敢忘记自己的身份。既然殿下都听到了,明码交易你情我愿,况且奴婢一次只要一锭银子,殿下这三年不亏的。”
她本就轻贱,不怕把自己说的更轻贱些。/
“花船上伺候过人的,值多少银子?”
她都以为萧寅渊走了,却又听见他嘲弄的声音。
她头埋得更低,几乎碾入泥潭,嗓音浅浅的嘶哑。
“奴婢命贱不值钱,秋雨凉薄,殿下请回吧。”
忽然,脚边“叮当”一声。
是一锭碎银。
“那便再买一次。”
他扔了油伞,弯身捏住了她的下巴。
他用了好大力气,疼得她眼泪直流。
可那一滴泪,颤栗缀在眼尾,倔强不肯落下。
“殿下是尊贵之人,与公主婚期将至,奴婢一身污秽,恐污了殿下满身洁白。”
“轰隆——”
一道雪亮的闪电划破长空,如同野兽的獠牙。/apk/
“也对。”
良久,萧寅渊松开她,厌恶地一甩手,似要甩掉什么脏东西一般。
“沐浴后,来东宫伺候。”
浅红的指痕还残留在脸上,一点一点消褪。
谢清棠轻扯住他的衣角,笑得身子轻颤。
“太子爷还是换旁人伺候吧,华阳宫上下盯得紧,奴婢只想好好活着,但求殿下高抬贵手,放奴婢和阿弟一条活路。”
雨滴肆无忌惮打在她的脸上。
勾勒得那身影柔弱又模糊。
她眼眶微红,眼神却清亮,笔直望着他。
萧寅渊猜不透,也看不懂。
他只是俯身,冷笑着扼住她的腕子,语气发凉。
“这是皇命。”
随后,臂肘用力一扬,她踉跄两步,跌在一处水洼。
水花四溅,萧寅渊掸了掸锦袍被谢清棠扯出的褶皱,“你没资格拒绝。”
撂下这句话,他没拾油伞,逆着秋雨,一晃越来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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