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她给公主斟的雨前龙井,也是萧寅渊赐的。
好像是他每次来,都喝不惯其他的茶,便吩咐申忠拿来了一罐。
耶律述朵拿起茶盏闻了闻,语气颇为讥讽,“谢宫女,你来浣衣局享福啊?这茶好几万两一斤呢!”
谢清棠没说话,低眉顺眼站在一旁。
“公主忽然来找奴婢,有什么吩咐吗?”
耶律述朵慢悠悠撂下茶杯,从袖绾里拿出一张喜帖,推到她面前。
喜帖很漂亮,牡丹和正红交替,喜庆又贵气。
谢清棠不用打开,就知道这是萧寅渊和耶律述朵的婚帖。
“本公主和太子哥哥的婚期定下了,你曾在殿下身边伺候,这份大礼,你一定喜欢。”
谢清棠慢慢打开,里面用金线绣着:“佳偶天成,珠联璧合...”
斑驳的日光下,她捏在指尖的绣金喜帖烁烁发亮。
折射的光照到谢清棠脸上,莫名有些刺目。
她看了看就合上,微笑着道了声恭喜公主。
耶律述朵盯着她的脸,也笑,“其实本公主来,不仅是给你送这份大礼,还有一件事,只有谢宫女能做。”
谢清棠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公主亲自跑一趟,一定还憋着什么坏。
耶律述朵命人拿上一件淡粉色的褂裙。
见谢清棠面露疑惑,她难得解释,“这是陪嫁丫头的服饰,本公主思来想去,陪嫁还真是只有你最合适。”
耶律述朵语气丝毫没有商量,她是来通知她的。
谢清棠想。
公主应该是知道了,昨夜自己与萧寅渊保和殿之事,才会在今日特意跑一趟。
命她做陪嫁是假,当面给下马威才是真。
这粉色的裙子,在正红衬托下,活脱脱像个笑话。/
耶律述朵意在告诉她,无论她怎样折腾,西梁的太子妃,永远只有她耶律述朵一人。
而她,充其量就是个丫鬟。
谢清棠垂下眼皮,再抬头时,又满脸笑意。
她点点头,“奴婢知道了。”
她想拒绝,也得有那个资格不是?
得到了满意的答复,耶律述朵这才起身,“没想到谢宫女这么痛快就答应了,本公主还以为你会反抗一下呢。”
反抗?
她拿什么反抗?
与其挣扎的遍体鳞伤被迫接受,不如一早就顺从。
“奴婢岂敢。”
谢清棠笑容无懈可击,“太子爷是奴婢的主子,即使奴婢已不在东宫伺候,这也是奴婢应当做的。”
正事交代完,耶律述朵一刻也不想呆在这里。
她从椅子上起身,谢清棠忙跟在身后,姿态恭敬送她出去。
可耶律述朵路过床榻时,忽然停住了。
她的目光直勾勾定格在榻上的一件黄袍子上。
谢清棠顺着看过去,整个人都僵住了。/apk/
那是萧寅渊上次在慎刑司,扔在她身上的金丝蟒袍。
太明显了。
甚至不需要任何遮掩。
只要靠近,那熟悉的龙涎香便透过空气,丝丝缕缕飘了过来。
耶律述朵迈着步子走过去,拿起那件蟒袍看了好一会,这才缓缓转过头,冲谢清棠开口道:
“那本公主就把这衣裳拿给太子哥哥了。”
她竟没发作。
谢清棠有些惊讶,但还是不动声色将她送到门前。
公主被人扶上辇轿,绛红色狐皮斗篷衬得她高高在上。
她分明坐着,矮了谢清棠许多。
谢清棠却觉得耶律述朵在俯视、嘲弄和镇压她。
临走前,她朝谢清棠扬起下巴。
“谢清棠,虽然本公主一向不喜欢你,但不否认,你将太子哥哥照顾的很好。”
“奴婢领月钱的。”
谢清棠姿态恭谨,语速也很快,“伺候主子本就是做奴婢的分内之事。”
“像谢宫女这么会伺候人的,怎么能窝在浣衣局这种小地方,华阳宫就缺个你这样的掌事宫女,你要来同流萤说一声就行。”
谢清棠屈膝行礼,目送辇轿浩浩荡荡离开。
等耶律述朵的队伍,彻底消失在她的视线中,谢清棠才靠着墙,长舒一口气。
她走进屋子,抽出一张宣纸,提笔在上面写下一行字——
“殿下是云上月,奴婢是地下泥,夏虫不可语冰,燕雀安知鸿鹄,奴婢此生唯愿,安生二字,还请殿下,高抬贵手。”
只是,信写完了,她又揉皱成一团,紧紧攥在了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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