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该不该收?(2 / 2)

张鹤龄此时反而拧起来了,梗着脖子道。

“放肆!”

朱佑樘满脸怒色,狠狠的拍着龙座扶手。

唉,陛下,你的怒火能认真点嘛?

众臣心中腹议。

文臣这边,不少大臣们脸色都变了,显然皇帝和张鹤龄的表现,皆让他们不舒服。

而武臣这边,武勋之首,英国公张懋眯缝着眼,细细的打量着张鹤龄,心里也不知在想甚么……

此前发了好大一回疯的定国公徐永宁,此时反而笑了起来。

刘健也不痛快,皇帝的态度让他不满,但看似公正不偏袒,且还训斥张鹤龄,表面上没问题,他也不好针对。

只能看向张鹤龄,沉声道:“寿宁伯,你实在狂悖了,侮辱攻击大臣,今日若没个说法,本官誓要与你周旋到底!”

这是他的态度,也是给陛下的态度。

“臣附议,请陛下……”

“臣附议……”

“……”

刘健的发声,也似乎是给群臣释放了一个信号,文臣这边,一个个的高品大员纷纷发声,呼啦啦的一群大臣们拜了下来,似乎在捍卫着什么。

朱佑樘心中也不由紧了紧,这便是他一直以来最为忌惮,也最头疼的事了!

张鹤龄却是不在意,他反而转了转身,正对向文臣这边,冷着脸高声喝道:“这就是尔等一贯的伎俩,还有脸说本伯狂悖?

朝堂言事,本是就事论事,即便因一二政见不合,理解不同,亦可有理说理。可你们呢,能说则说,说不通了,或是不想通,便群起鼓噪行逼迫之事,好大的声势?

怎的?人多声高便是有理?人多声高便要逼着陛下制我这个做事官的罪?你们才真正的狂悖,奸臣,我耻于与尔等为伍!”

“陛下,若是这些所谓的忠臣们非要逼宫,请陛下莫要为难,臣领下这个罪,臣请辞去东城兵马司指挥使一职……”

“呃~”

“嗡~”

叩请的一干大臣心中更不爽了,你还学会了辞官这一套了,但你辞官就辞官,为何加上那个定语。若是陛下真准了,难不成便是逼宫之实,这可不好说。

当然,他们知道,陛下不会同意的,可这架势,也不好听啊。

朱佑樘自然不会同意,他冷着脸喝道:“朝廷官职任免,朝堂论政,岂是儿戏!给朕起来,好好的解释你的事。这个官你若是当不了了,也只能是朕认为你错了罚下的,岂容你自说自话……”

“陛下……”

刘健心中很不满,但他发现,最近群情汹汹的路子,越来越不好使了,很多次,很多次都是逼得他们自己不得不收回来。

且,陛下似乎没有以前那么“仁”了,这可不是好兆头,必须要用朝堂正理来扳回几场,否则,日后事也不好做了。

刘健只能暗自把不满暂且压了回去,奏道:“臣等实非逼迫,盖因为,寿宁伯惯会插科打诨,毫无朝臣风范。不过,既然陛下和寿宁伯都说要说理,臣请陛下准臣和寿宁伯一论,且请陛下做个公证,若是寿宁伯说不通,无法获得认可,请陛下除去寿宁伯的官职,让他安心做他的寿宁伯,这也是为他好,省的将来害国害民也害己!”

张鹤龄撇了撇嘴,道:“刘首辅,本伯干脆辞官就是,省的麻烦各位还要再来一次群情汹汹!”

“你是何意?以为我等不讲理吗?”

“本来我就是要向陛下禀报的,但如今,说不说的还有区别吗?你们人多,我即便说的再有理,那也是无理。”

李东阳再次站了出来,他隐隐的站到了张鹤龄和刘健之间,劝道:“首辅,寿宁伯,且先莫争,说事吧,陛下在上,群臣在侧,自有公论,官要不要做,论完再言可好?”

刘健缓缓点了点头,反正他的态度出来,陛下和群臣皆是知晓了,这也是他第一次如此郑重的对这个外戚发难,必须要有个结果的。

张鹤龄也是点点头,道:“既如此,本伯先问诸位,行兵马司事,要维护这偌大的东城,需不需要这些人?若说不需,本伯回头便全遣散了!”

刘健不好回答,他沉默的看着张鹤龄。

可李东阳不想又是冷场,他搭话了:“人该用!”

“好!既是该用,那往年的兵马司如何作为,诸位皆是明白,本伯在此不想赘述。本伯上任之后,严厉约束,但事实上,也要体谅兵马司和帮闲、辅丁的难度,没银子不行啊!朝廷给不给?若是不给,那养人的银子该不该收?”

“可收!”

李东阳正欲再次搭话,刘健却是摆了摆手拦了下来,他是首辅,既说是和张鹤龄正对一场,那便由他来代表朝臣过一场。

这点担当他是有的。

今日要行的是堂皇之势,非是不讲理的逼迫。

刘健问道:“但有些银子,可不是你一个兵马司衙门就决定的,怎么收,收多少,非是你一言而决之事!你强行索要,此非乱事?”

张鹤龄道:“好,首辅此言才是辅政大臣的样子。可你所言,错了,本伯一非强行索要,二非越俎代庖。”

“商家准营准入,店契商契在衙门备案收取规费,本就有的事,这岂是乱收?”

刘健冷声道:“那些规费何时和兵马司有关了?你是要僭越户部和顺天府之事吗?”

很多大臣其实不知道朝廷商铺、商户运作的事,但刘健入朝多年,入阁辅政又是多年,他怎会不知。

当然,他更知道,这些规定的银子,目前大致是收不来的,即便是收也是寥寥之数。连户部正管的市监也是象征的收一点。若说他不想改,那是假话,可牵一发动全身,一个按规定的事,便会涉及到官商无数人。

没看张鹤龄稍一动作,便是朝野动静无数嘛。

为了朝堂安稳,他做过很多妥协,昨晚上甚至还请了两位侍郎,还不是为了朝堂别有太多乱事。

外戚为官不行低调,自是乱事,如同传奉官一般,这一点本就是朝堂的默认共识。他作为首辅,也必要安抚朝堂众臣。

他其实内心里有些欣赏张鹤龄,敢做很多人不敢做之事,且他听过牟斌的禀报,在此事中,张鹤龄名声和银子皆不要,属实也难得。

但欣赏也就是欣赏,和行事无关,有些事必须分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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