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不愧是寿宁伯的手下,也不愧是抄家抄惯了的锦衣卫。
只见张海大手一挥命令之间,一小队锦衣卫校尉、力士,抬着一根圆木从胡同口走了进来。他们毫不拖沓,走到府门前,和府门前的勇士营军士招呼一声后,便抬着圆木,哐哐哐的撞起了门。
钱府的下人们听到这般大的动静,终于憋不住了,准备开门,可未等他们打开,门已是受力不住。
“啊!”
“砰!”
大门倒了,撞到大门向倾斜,吓的门前的钱府家丁们顿时作鸟兽散般的向两旁四散,然后,门重重的砸倒在地,直溅起一地烟尘。
“冲!”
未等他们从惊骇中反应过来,门前再次传来了让人胆寒的命令声。
勇士营,锦衣卫,在指挥之下,纷纷向府内涌来。
何鼎下了马,不慌不忙的跟着走进了钱府之内。
他此时直在感慨。
御马监勇士营,禁卫军序列中数一数二的精锐,但说实话,像这等拿人抄家的事,还真没有锦衣卫在行。
且随着时间过去,他越看越是心中感慨。
何鼎彻底放手,让张海来指挥着人,张海也不推辞一马当先,带着人在钱府之内横冲直撞。
“传令,将府里的家仆全部赶到到正院来!勇士营一队,你们去后院东厢,锦衣卫去西厢,见墙挨个敲,有空声便砸,密室夹层皆不可放过……
院子里的土有松动、异色处全部挖一遍,地窖也给我往下挖,柜子,床下,鼎炉,包括房梁、木柱,一寸一寸排查……”
“敢于乱动者,绑起来,敢于反抗这,打!敢于持械者,杀!”
连声命令,直让府内的管事家丁们噤若寒蝉,更是无人敢乱动。看这些凶神恶煞的军士,他们不敢轻易尝试尝试,对方发的命令,敢不敢落实!
“张百户,你这是……真老道!”
张海吩咐人之后,回到了何鼎身边,何鼎笑了笑,竖起了拇指。
“哈哈,何公公谬赞,只是一些经验罢了。咱们锦衣卫虽是亲军序列,但玩的不是行伍阵势,平常干的只是打探消息和与官员交道的事。卑职虽只是外派千户所的一名百户,但这些方面接触的可不少,其实也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各有所司,各有所命,各有各的优缺,张百户倒也不用妄自菲薄!”
张海谦虚的笑了笑。
府里忙活的热火朝天,各处都是人声鼎沸的模样,隐约可闻的敲敲打打的声音,不时还有军士们的怒喝和那些家丁下人们虚弱的嘶喊。
虽看似嘈杂、纷乱,但军士们执行着命令,倒也有条不紊。
何鼎望向张海,笑了笑道:“此次有劳张百户,回头在伯爷跟前,咱家定要为你请功!”
张海拱了拱手,客气道:“那便多些何公公抬举了!”
感觉何鼎的态度不差,张海想了想后,突然道:“对了,何公公,或许您该往东厂去一趟!”
“嗯?东厂?”
何鼎疑惑道:“你说说看!”
张海道:“既已是入了这个门,查出东西是必然的!”
何鼎暗自摇头,张海这句话,意味很深啊,不过,他也不在意,箭在弦上,目的才是最重要的。
只见何鼎的表情未有变化,张海顿了顿后,继续道:“此番交待已是有了,接下来前前后后便皆是顺理成章的事。故此,咱们该是更彻底一些。
卑职建议,去东厂那边调些资讯、案卷,将此番涉事官员的底儿摸的更透一些。比如钱文真,虽他家祖籍家宅较远,一时或有不及,但京中以及周边附近的外宅别院定然是有的,我等或可仔细寻摸一遍。
按图索骥,派些人手彻底翻一遍,甚至包括他在京的亲戚等等。沾亲带故的,有交集的,所有都不能捋一遍。”
何鼎颔首,问道:“你说的不差,不过,像这种官员讯息上的事,锦衣卫该是也有吧?”
张海无奈道:“锦衣卫定然也有,虽牟指挥使的行事有些偏向,但信息收集此为本职,他不会懈怠的。可是……不瞒何公公,我东城所是外派千户所,更非是锦衣卫嫡系……
您知道的,咱伯爷履任以后,和锦衣卫上面关系也是一般。此次伯爷奉命办差,不曾与锦衣卫上面有过丝毫联系。卑职可以想到,说不定很多人等着看伯爷呢。
其实若是伯爷按正常方式办案,说不得真要求到他们。但好在,何公公您带领御马监出了大力,首先人手上未曾捉襟见肘,且我等行事颇为粗暴,先斩后奏,可以借题发挥一下。
但尽管如此,案子要做到完备、圆满,至少让人明面上无话可说。后续的信息补充,便要做足了。而这些补足,锦衣卫那边,伯爷不能去,陛下旨意不是让东厂协助吗,那便只能找东厂了。”
“东厂!”
何鼎默默的念叨了一声,心中暗自摇头。
他不是没去过啊,昨日奉寿宁伯之命已是去了,可东厂不积极啊,他连范亨的面都没见着。
“先等等吧,等伯爷下朝出宫,咱家向伯爷秉报吧!”
“何公公,卑职觉着……”
“张百户有话直言便是,伯爷命咱家带队办事,但你是锦衣卫的代表,也是伯爷的代表,你我二人当商量着办才是……”
“那,恕卑职直言……”
张海拱拱手,道:“东厂是宫里的人,他的本职便是监督官员、监督锦衣卫,故此,伯爷无论是从身份或是职位,皆不好与其过多交集。
何公公您是宫里人,此次办差,明面上何公公你是协助,算起来也是伯爷的临时下属,由您这位身份合适,且为下属的人出面,更为合适些。成则成矣,不成也有转圈,甚至,只要非是伯爷出面,不成或许也不差……”
“咱家懂了!”
何鼎突然有些回想,想起了昨日寿宁伯便让他去过东厂,大概从一开始,伯爷便已想透了吧。自己已是得了命令,跑过一趟后,依然未曾想的通透。
其实便是个态度问题,他的态度,寿宁伯的态度,以及他若是去东厂,需要东厂展现的态度。
一切皆是要给人看的,或是陛下,或是朝臣,或是朝野上下,里里外外的人。
直到此时还要一位锦衣卫百户来给他再提醒一遍,他颇有些自嘲。
从小入宫,内书堂走过一圈,虽未曾入了哪位祖宗的眼,但身份上也亦算是根正苗红的内廷之人。
他自问也学了些东西,其间,更在心中树立了某些信念,他也一直坚信着。可往日境遇不佳,让他心中多少有了一丝怨怼。
直到后来……再到现在。
他突然明白了,机缘、境遇,从来皆不是凭空而来的,他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呢。
而昨日、今日,两日间,便让他真就学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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