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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有当以性命相搏之事,但绝非眼下这一件鳞症案,非言不当因其而死,只是若身亡,后续之事定将不了了之,或任由武三思、韦巨源排布。
世人皆以,一人若为将事做得,后而死,是为人雄;事未尽,而身死,且世人民智,却又未因此而开,是为贲军之将。
人雄载入史册,万人万世铭记相念;贲军之将埋进黄土,非被掘而尸骨重见天日,则无非化作一掬黄土,姓氏名字谁又会记得。
因此无论从哪一项思及,于此时与韦巨源意志向左,自然不是何至上之举,不如暂且认下,由能于狱外自由行动之源乾煜、顾氏另作他法,再视此事后几日能否有些转机。
以顾氏性子,在场理当大闹一番,但好歹性命相关,她只一遍遍摩挲源阳、源协二人的双手,口中未有太多言语,只默诵佛经,以期以心诚,换取彼时儿女平安之心愿。
但源乾煜在那时,最终归于平静,所谓平静却并非坦然接受眼下全然事实,任由源阳、源协将鳞症案“接下”,成为元凶,再以往日异骨案、僵血案之功绩相抵,最次也能保全自身,而安然度日,稍好些,甚能返回长安继续为医正。
如此,又岂是源阳、源协所期望的?
虽不愿此事不了了之,而失了性命,但委曲求全,屈己存道又岂是堂堂东都源府之家风?
源乾煜反复思索,望着因牢狱之灾而显憔悴的姊弟俩,再鄙夷瞥向异骨案结时一脸衰相,此时此刻又颇显意气风发的韦巨源,咬得牙紧,心中唯有一念,“至长安!”
若说亲兄弟连心,心意相通时,所念之事偶有相似,则多年互为好友,同时同刻遇相同一事,所做反应亦多有近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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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未尽同时同刻,但自敬诚于太极宫大闹之后,敬晖被凌迟而死于琼州之事,不止由敬诚坦率说由母亲、妻子知,而之于敬府之外,亦不知为何不胫而走,传遍长安全城。
未消一二日,总有往返于长安、东都之人,将长安城中听得的此消息,又传向东都,至东都街面,又怎能不为仍为儿女四处奔波的源乾煜所知。
长安一方,是敬诚知晓了源阳、源协被冤入狱,欲料理过父亲后事,便着手助东都源府解困;东都一方,是源乾煜为儿女之事,又知了敬晖惨死,欲借亲身去往长安之机,看望敬府一家,顺带借面圣之机,替敬晖、敬诚在圣人面前稍行进言。
那时毅然离开宫中,是为不再参与宫斗,以求晚年内心平静,如今至晚年,虽未参与任何一场动乱,却因一双儿女,未尽平静几何。
如此经历,想必久而未见之圣人,倒愿意听上几句。
为人臣之道,源乾煜此时此刻,亦记得清楚,“思善则献之于上,闻善则献之于上,知善则献之于上。”
话是如此,然反之亦得其精髓,“为人臣者,思‘困’则献之于上,闻‘恶’则献之于上,知‘难’则献之于上。”
圣人既是为圣,则当正邪皆知,顺反当晓,若只知一面,又何以为圣?
与之相仿,圣人彼时于中书省,得知另外四王亦死于非命的一刻,亦突生尽数夷灭中书省朝臣之心,出了这般大事,自己竟是最后才由婉儿点破敬晖之事,后而亲自问来才知。
而中书省众人之释解,令人顿生杀心,却实又将自身之过择得一干二净——五王此时已然身为庶人,常言王公犯法,与庶民同罪,五王已然为庶民,其罪一经成立,持法执罚之人,以其罪定其刑又有何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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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如敬晖,欲以洛水浮尸案祸乱东都不止,贬谪琼州后,更是当众罔上,以恶言指摘朝堂,以赌咒辱骂天子,如此大逆不道,又如何不得以凌迟诛之?
圣人正是于此处哑口无言,一时竟有受制于区区一中书省之感,亦同时深感平日对朝事毫不关心从而种下如今因果,偏偏眼下又遇非常时刻,实不是整顿朝臣、朝事的机缘,于是只等留下一句“他日定要尔等颜色”,也在几名中书省大员脸上印上无谓却惊恐的神色,起身而去。
眼下五王之死,东都、长安相继出了鳞症怪事,内宫禁卫统领失控,再往前,亲生骨肉伙同外人欲作乱东宫,发妻欲取自己性命而夺位,朝臣分为两派,糊涂登上皇位……
过往之事似跑马灯般,不断于圣人眼前闪现,忽而头部发紧不止,内侍欲上前搀扶,被圣人推至一旁,低声怒道,“以步辇将朕架往西内苑去!”
听闻又要往西内苑去,内侍忙不迭跑往寝宫,将已然收拾妥当的所需物件备好——回回婉儿主事来时,她所有注意几乎都在圣人身上,并未留意西内苑的环境变化,更未见得那些备于四处特定位置的法器。
若言早先不乱传敬晖死讯,是为内宫一句口谕;则每每圣人离开西内苑,便要迅速将安置下的全部法器尽数收回,以免为他人察觉。
回回所用法器除钟鼓外,共十七件,且有固定安放位置,动一处,其它十六处都须对应运移,复杂至甚,因此每每圣人要往西内苑,都只携此固定一众内侍。
此回圣人状况突然,故而在场内侍一时皆失了持重,将法器移运至西内苑中时,有几样位置终有参差,也未尽复查。
圣人坐入坐榻,已是一副气力散尽的模样,但环视一圈法器皆似已然到位,便虚弱抬手驱走全部内侍,开始口念真言。
而同于长安一角,正欲施法往东都一探之丘真人,忽感李唐圣人一处有可趁之机,幻象才消散一半,又当着颜娘的面,尽数补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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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番场景,使已做好歇息预备的颜娘,忽而坐起,困惑望向祖父一侧。
“那圣人,早将贫道驱于他身外,此时不知为何,竟似能接近……”丘真人心中狐疑,恐圣人使诈,但又不愿失了这难得的机会,阻止圣人再行干预鳞症案之事。
“稍后若贫道迟迟再未现身,汝须心中将贫道样貌补完,再默念早先说与汝之真言,方能将贫道唤回,切记!”
颜娘复述一遍真言,再与真人确认,真人却已不在眼前,已然熬了数夜的颜娘亦不再纠缠于眼前,倒头便睡。
而这时正于府衙内听众人议论前平阳王敬晖之死的梁若江,知晓敬晖、敬诚父子与东都源府私交甚好,这时不禁为以书信联络源府感到些许后怕,决定待此时众人言罢,便首当其冲去寻颜娘讨要解决之法。
住得距离太极宫颇近的刘利兆、刘利恩兄妹,不消多时,便得知敬晖的消息,久久欲哭无泪。
二人受恩于敬晖几多,自不必说,后更是因敬晖而得眼下生活,知其遭凌迟而死,心中对施害之人又恨又怨,又对自己无能为力感无可奈何。
鳞症案已发多日,却从未一气之下牵动这许多人,而敬晖之死——五王之死,却似将尽数事项串于一处,而最终的落点,似就在直接相关人等心中的一念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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