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一根指头,“这样,大明提供一百万石粮食,年底之前交给我们,这条件我们便答应了!”
阿鲁台所言倒也是真的,蒙古人吃饭从来是“擅肉为常,粒米为珍”,就是说羊肉为主,粮食为辅,要他们天天和中原人一样吃粮食,显然是不习惯,也就是灾年没得吃才能这般将就,只要饿不死就行。
胡概摇头,“太师,二十万已是不少,即便是这些,也是要从江南通过漕运送来,年底之前实在难以送达。”
阿鲁台闻言实在忍不住了,站起身来眯眼道,“特使有些欺人太甚了吧,一点讨价还价的机会都没有?!”
胡概也站起身来,拱拱手,“太师见谅,实在也是为难。”
一点都不妥协?阿鲁台雷霆大怒,气的七窍生烟,鼻息处的白雾肉眼可见的升腾,“那还有什么可谈的?!”
转头看向达巴拉干,“送客!”
“太师英明,就不该与他们谈!”
“如此欺人,还谈什么谈?!”
“将我鞑靼当什么了?!”
“......”
眼见和谈崩裂,鞑靼众部族首领终于能说话了,纷纷站起身来表示愤怒。
“大明特使,请吧!”达巴拉干走来,做出请的手势。
胡概站起身来,转头看了一眼脸色铁青中带着郁闷的阿鲁台,拱拱手,“太师,告辞!”
不等回应,便对郑亨和和范道,“我们走。”
说罢,就要出帐而去。
可郑亨跟了上去,和范却是不走,反而三步并作两步,张开双臂拦住胡概去路,“胡大人,皇上将如此要务交给你,你就是这样和谈的?!”
胡概见状恼火不已,回头看了一眼阿鲁台,他果然表情变换,饶有兴趣地看向自己。
胡概心中也憋了一口气,比方才的阿鲁台也不遑多让,这个和范简直是个棒槌!
回过头,看向和范,语气严厉,“和公公,你想怎样?!”
“我想怎样?”和范阴阳怪气冷笑,“我是主子派来的监军,方才你与阿鲁台太师相谈,我可以不说话,但现在谈崩了,我也能不说话吗?!如此一个结果,你胡概担得起,我和范作为监军,可担不起。”
他说完不理会胡概,上前走到阿鲁台身前,躬身换了笑脸,“方才让太师见笑了,可莫要为了胡大人的话动怒,伤了两国和气。”
阿鲁台见有的商量,也换了一张笑脸,起身还礼,“和公公有礼了。”
言罢看了看脸色铁青的胡概,立刻换了为难神色,对和范道,“只是胡大人方才的条件,我实难答应,我鞑靼有心和谈,奈何大明不许呀。”
“许,许,大明朝当然许。”和范立刻赔笑道。
他也回头看了看胡概,对阿鲁台道,“只是这一百万石粮食确实是有些多,大明朝国力虽强,一时却也难以凑足呀。”
“哦?”阿鲁台闻言又故作为难,想了想道,“既然如此,那我阿鲁台就卖公公一个面子,大明能出多少粮食?”
和范闻言大喜,想了想,伸出五根手指,“太师,五十万石如何?”
阿鲁台皱眉,低头稍微想了想,抬头道,“好,既然公公如此敞快,那五十万石就五十万石。”
说完又看了看胡概,有心故意挤兑,对和范道,“公公如此慷慨,我阿鲁台就再卖公公一个面子,这些粮草也不用年底,就明年开春送来即可!”
这用心就可谓险恶了。
和范喜笑颜开,“那就多谢太师了!”
这是上杆子给人送东西。
胡概闻言大怒,急忙对阿鲁台道,“太师,我才是皇上特命的钦差,和公公答应五十万石,我胡概可没有答应。”
阿鲁台一滞,假装为难地看向和范,“和公公,这......”
“哼!”和范对着胡概冷哼一声,对阿鲁台道,“太师放心,我和范说的话算数,回京之后便禀告皇上,您要做的就是只待国书即可!”
“好!”阿鲁台大喜。
见这番状况,胡概更为恼火,此时的他自然也想对阿鲁台放两句狠话,比如来上一句“有我胡概在,你们方才所谈可做不得数,待回京之后,一切由皇上定夺”。
可他知道,他现在什么都不能说。
这倒不是怕面上不好看,更加得罪和范这个东厂总管的干儿子,而是有着更深层次的考虑。
不管这个和范有多讨人厌,多不识趣,但他的行为和言语所代表的目的却是对的,那就是和谈必须成功,这是朝廷的底线。
而且这也并非多难的事情,毕竟即便大明不出兵,鞑靼也是被逼到墙角,更为急切的那一方。
只是胡概要做的,是在这个基础上,尽量压低条件,为大明争取利益,一来鞑靼毕竟是大明的敌人,所谓的联盟不过是一时之需,改变不了关系,二来这也是朝廷对他的要求,毕竟大明朝现在经历多年北征,也不富裕。
但和范显然并不这么想,他要的只有和谈成功这个皇上最为需要的目的,至于付出多少成本,并不是他要考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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