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赛哈智的心思(1 / 2)

大明风烟 寂海沉舟 2777 字 8个月前

与胡概所猜不差,皇上的确是答应了来年开春送于鞑靼五十万石粮食,命胡概全权处置粮草运送及与鞑靼交涉事宜,直至鞑靼击败瓦剌,郑亨与山西一应官员全力协助。

“臣胡概领命!”胡概接旨。

赛哈智将圣旨交于他,而后笑着道,“胡大人,皇上可是说了,要你和山西布政使、户部山西清使司主事看看山西里能调出多少粮食,不足的即刻上报朝廷,自就近的陕西、河南调集。”

“胡概遵旨。”

赛哈智又从怀里取出一道书信,交给胡概,“这是大明同意两国联盟的国书,就劳烦胡大人派人交于鞑靼阿鲁台。”

“是。”胡概恭敬收好。

重新坐下,两杯热茶下肚,赛哈智打了个哈欠,笑道,“两位大人见谅,赛某这一路奔波,的确是有些乏困,还请安排个偏房歇息,晚上咱们再畅聊痛饮如何?”

他这还真的是自来熟,全没把自个当外人,主家没开口,自己要去歇息不说,还连晚上的席面都给预定了。

“好。”胡概立刻命人收拾好厢房,送他歇息去了。

回到大堂,郑亨笑道,“大人,这赛哈智倒是自来熟,是个好相处之人,不知为何朝内朝外盛传他性情暴虐,心狠手辣,比之当年的纪纲也不遑多让呢?”

性情暴虐且不说,心狠手辣反正是锦衣卫指挥使必备要素。

“的确有些奇怪。”胡概神色却是看不到丝毫笑意,反而显得心思颇重,“郑将军,这可不见得是好事啊。”

“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郑亨不解。

“我与赛哈智之前从未谋面,他却说一见如故,这如何可能?”

“是呀,末将也觉得奇怪,这却是为什么?”

胡概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况且现在还是未时,何来天色已晚之说?我想他肯定是有意留下。”

他交代郑亨,“郑将军,今夜席间我想他应该是有话要对我们说,咱们说话须得谨慎一些。”

“是,末将明白。”郑亨道。

傍晚,胡概命人准备了丰盛的晚宴,为赛哈智接风洗尘。

席间赛哈智依旧是爽朗健谈,全没将自己当外人,三人交杯换盏,自不在话下。

见气氛差不多了,赛哈智瞅瞅胡概,终于打开了话头,“胡大人,半个月前你们去往塞外与那鞑靼太师阿鲁台和谈,这中间的来回曲直怕是也没有你奏疏上寥寥几句那么简单吧?”

果然是来了!

“哦?”胡概诧异,“不知赛指挥使为何有此一问?”

赛哈智看看他,又看看郑亨,笑道,“不瞒两位,半个月前,那和范回到宫里,可是把所有功劳都揽在了自个身上,那东厂总管曾翔也是来者不拒,在皇上面前将功劳死命往东厂身上揽,说什么要不是和范,这和谈怕是也不会这般顺利云云,许多话连我都听不下去。”/

听他提到东缉事厂和和范,胡概稍微是有些明白过来,所谓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难怪他今日如此反常。

自从太宗皇帝朱棣设立了东缉事厂之后,虽然将之与锦衣卫的职权划分的很清晰,一个管宫内,一个管宫外,但这就跟兵部和五军都督府一样,纵然再清晰,也是存在话语权竞争的,而且东厂总管本身就是皇帝内臣,常伺左右,相比锦衣卫指挥使还要更受信任,是以东厂这些年来是越做越大,甚至将锦衣卫的精干几乎挖了个干净。

现在的锦衣卫,早已没了往昔大名鼎鼎的纪纲任职之时的威风,颇有些虎落平阳、落毛凤凰的情状。

所以赛哈智当上锦衣卫指挥使之后的这几年,一直想方设法要压过东厂一头,找回锦衣卫失去的荣光。

郑亨沉不住气,听赛哈智这般说直接忘了胡概的交代,顿时恼怒道,“赛指挥使,当日和谈......”

胡概急忙抢话将他拦住,对赛哈智道,“赛指挥使,既然和公公如此上禀,那皇上自当降罪才是,可为何圣旨里还是将如此要事交于胡某呢?”

赛哈智闻言哈哈一笑,自饮一杯,“还不是因为胡大人你有个谁也得罪不起的好同乡,有内阁首辅杨士奇杨大人极力劝谏,皇上自然答应。”

“原来如此。”胡概明白过来。

赛哈智又道,“胡大人,说起东缉事厂,那可真不是个好东西,一朝天子一朝臣,这道理你可比我这个粗人懂得多,早先太宗皇帝在位时,那东厂总管曾翔备受宠信,东厂的势力是越做越大,现在当今皇上即位还不到半年,往后的一切可是谁也不好说,他现在做的,便是想尽办法让自己、让东厂继续受宠,这次和谈对他来讲,的确是个给东厂贴金的好机会,这功劳自然就要从胡大人你这里抢过去,尤其是知道这关西之行非我赛哈智莫属的情况下。”

他说的不假,去往关西七卫这份差事,还真就得他赛哈智去,别人还就找不到一个合适的。

就如郑亨所言,关西七卫都是蒙古人,跟大明朝廷的关系本身就不是特别紧密,互相利用反而更多,很多旨意到了那里都不见得能执行下去,而赛哈智本身就是胡人,先祖乃是前元驻守云南的重臣赛典赤,这个赛典赤可了不得,勤政为民,在前元朝堂上也是颇具威信。

让前元名臣的后世孙去为前元裔民的关西七卫传旨,自然是最为合适,有了这层关系,之后的事情就会显得顺当许多。

况且,赛哈智这个锦衣卫指挥使的头衔也是恰当其分,这份差事还真就是如他所说,非他莫属,舍他其谁!

赛哈智说完看着胡概,脸色变得又是同情,又是愤慨,“可那曾翔如此一来,却将胡大人和郑总兵的大功视做不见,与鞑靼联盟,重在和谈,后面的事情倒也是水到渠成,曾翔自然是想让东厂来做,幸赖内阁首辅杨大人相阻,才没有让他得逞。”

胡概闻言,心说这京师里面的水可真是够浑的,自己还未入京,却已经整出了这些个幺蛾子来,想了想,对赛哈智道,“胡某本是在广西任职,赖杨大人赏识才能在这军国大事上为朝廷上出力,只要朝廷国策能顺利执行下去,我胡概的这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等此间事了,我就上书回广西。”

几句话就将赛哈智给堵了回去,他顿时瞪眼,“胡大人,这次若不是内阁首辅杨大人,赛某拿来的怕就是降罪的诏书了,这气你能忍?”

郑亨也是心中恼怒,当日和谈回来的路上,和范说的那叫一个冠冕堂皇,没想到却是憋了一肚子坏水。

他站起身来,“赛指挥使,当日与瓦剌太师阿鲁台和谈......”

于是将和谈经过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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